战国策
内容提要
《战国策》者,战国游士辅所用之国,为之策谋,故名之,为战国时期的史料汇编,三十三篇,四百九十章。非一时一人之作,最初也没有统一的名字,“或曰国策,或曰国事,或曰短长,或曰事语,或曰长书,或曰修书”,刘向在整理编订为一书之后,才确立了现在的书名。《战国策》为叙事体,以记言为主,以国分类,各自成策,反映了各诸侯国之间尖锐复杂的兼并斗争和谋臣策士往来游说的言行,开以人物为中心的纪传体之先河。
《战国策》对历史记叙的忠实性不敢恭维,记叙史实简略,又有颇多失实之处。不似《左传》,有浓郁的神的色彩,这里活动的主角完全是有血有肉的人,是战国的辨士、处士、隐士,抛开了道德、善恶的评判,反映士的独特价值,从人格力量上予以肯定,可以说,《战国策》反映了另外一种真实,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心态真实,作者往往对自己的人物过分偏爱,倾慕非常,不惜以牺牲史实为代价。
战国时代,是英雄辈出的时代,翻开《战国策》,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向你敞开,这是一个辩丽横肆、铺张扬厉、气势纵横而又从容不迫的世界,别出心裁的寓言、风趣形象的比喻,或体验锦衣还乡、指点江山、易水送别之豪迈慷慨,或深味落魄江湖、功败垂成、寄人篱下之炎凉无奈,你可以游走于“战国七雄”之间,仿佛时间与空间尚未腐蚀掉舌尖的锋芒与力量,男儿不配剑,同样可以笑傲人间。
最早为《战国策》作注的是东汉的高诱,至北宋曾巩合诸家之本作了订补。南宋时,在曾巩补编本的基础上又出现了两家注本:一为剡川姚宏注本,颇忠于原作,对原本的讹文异字和残缺之处也能阙疑待证,成于高宗绍兴十六年(1146),不久即有刻本行世,后经清代黄丕烈影写复刻,收入《士礼居丛书》,流传极广,今通称姚本,其中包括高诱残注和姚宏续注。另一为缙云鲍彪注本,对原书作了重新编次,按国别分为十卷,章次也有调整,各国之下,按《史记》标出君王世次,分隶策文于其后,隐含编年之意,所作之注远较高诱为详,缺点是有时改易旧文,不免武断。有鉴于此,元吴师道复据鲍本作《战国策校注》,对鲍本之误有所更正,有元顺帝至正十五年(1355)刻本。《四库总目提要》称:“古来注是书者,固当以师道为最善矣。”商务印书馆《四部丛刊》初编本《战国策》即据此影印,今通称鲍本。1987年巴蜀书社出版的缪文远著《战国策新校注》,在前人校注的基础上,参考新出土的竹简、帛书、铜器、石刻等,是目前较好的注本。通行本有中华书局《四部备要》本和1978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折校点本。
卷一 东周
○秦兴师临周求九鼎
国学秦兴师临周而求九鼎,周君患之,以告颜率。颜率曰:“大王勿忧,臣请东借救于齐。”
国学颜率至齐,谓齐王曰:“夫秦之为无道也,欲兴兵临周而求九鼎,周之君臣内自尽计:与秦,不若归之大国。夫存危国,美名也;得九鼎,厚宝也。愿大王图之!”齐王大悦,发师五万人,使陈臣思将以救周,而秦兵罢。
国学齐将求九鼎,周君又患之。颜率曰:“大王勿忧,臣请东解之。”
国学颜率至齐,谓齐王曰:“周赖大国之义,得君臣父子相保也,愿献九鼎。不识大国何途之从而致之齐?”齐王曰:“寡人将寄径于梁。”颜率曰:“不可。夫梁之君臣欲得九鼎,谋之晖台之下,少海之上,其日久矣,鼎入梁,必不出。”齐王曰:“寡人将寄径于楚。”对曰:“不可。楚之君臣欲得九鼎,谋之于叶庭之中,其日久矣。若入楚,鼎必不出。”王曰:“寡人终何途之从而致之齐?”颜率曰:“弊邑固窃为大王患之。夫鼎者,非效醯壶酱甀耳,可怀甀挟挈以至齐者,非效鸟集乌飞、兔兴马逝,漓然止于齐者。昔周之伐殷,得九鼎,凡一鼎而九万人挽之,九九八十一万人,士卒师徒器械被具,所以备者称此。今大王纵有其人,何途之从而出?,臣窃为大王私忧之。”齐王曰:“子之数来者,犹无与耳。”颜率曰:“不敢欺大国,疾定所从出,弊邑迁鼎以待命。”齐王乃止。
国学○秦攻宜阳
国学秦攻宜阳,周君谓赵累曰:“子以为何如?”对曰:“宜阳必拔也。”君曰:“宜阳城方八里,材士十万,粟支数年,公仲之军二十万,景翠以楚之众临山而救之,秦必无功。”对曰:“甘茂,羁旅也,攻宜阳而有功,则周公旦也;无功,则削迹于秦。秦王不听群臣父兄之义,而攻宜阳,宜阳不拔,秦王耻之。臣故曰'拔’。”君曰:“子为寡人谋,且奈何?”对曰:“君谓景翠曰:'公爵为执圭,官为柱国,战而胜,则无加焉矣;不胜,则死。不如背秦。援宜阳,公进兵,秦恐公之乘其弊也,必以宝事公。公中慕公之为己乘秦也,亦必尽其宝。’”
国学秦拔宜阳,景翠果进兵。秦惧,遽效煮枣,韩氏果亦效重宝。景翠得城于秦,受宝于韩,而德东周。
国学○东周与西周战
国学东周与西周战,韩救西周。为东周谓韩王曰:“西周者,故天子之国也,多名器重宝。案兵而勿出,可以德东周,西周之宝可尽矣。”
国学○东周与西周争
国学东周与西周争,西周欲和于楚、韩。齐明谓东周君曰:“臣恐西周之与楚、韩宝,令之为己求地于东周也。不若谓楚、韩曰:'西周之欲入宝,持二端。今东周之兵不急西周,西周之宝不入楚、韩。’楚、韩欲得宝,即且趣我攻西周。西周宝出,是我为楚、韩取宝以德之也,西周弱矣。”
国学○东周欲为稻
国学东周欲为稻,西周不下水,东周患之。苏子谓东周君曰:“臣请使西周下水可乎?”
国学乃往见西周之君曰:“君之谋过矣!今不下水,所以富东周也。今其民皆种麦,无他种矣。君若欲害之,不若一为下水,以病其所种。下水,东周必复种稻;种稻而复夺之。若是,则东周之民可令一仰西周而受命于君矣。”西周君曰:“善。”遂下水。苏子亦得两国之金也。
国学○昭献在阳翟
国学昭献在阳翟,周君将令相国往,相国将不欲。苏厉为之谓周君曰:“楚王与魏王遇也,主君令陈封之楚,令向公之魏。楚、韩之遇也,主君令许公之楚,令向公之韩。今昭献非人主也,而主君令相国往;若其王在阳翟,主君将令谁往?”周君曰:“善。”乃止其行。
国学○秦假道于周以伐韩
国学秦假道于周以伐韩,周恐假之而恶于韩,不假而恶于秦。史黡谓周君曰:“君何不令人谓韩公叔曰'秦敢绝塞而伐韩者,信东周也。公何不与周地,发重使使之楚,秦必疑,不信周,是韩不伐也。’又谓秦王曰:'韩强与周地,将以疑周于秦,寡人不敢弗受。’秦必无辞而令周弗受。是得地于韩,而听于秦也。”
国学○楚攻雍氏
国学楚攻雍氏,周长秦、韩。楚王怒周,周之君患之。
国学为周谓楚王曰:“以王之强而怒周,周恐,必以国合于所与粟之国,则是劲王之敌也。故王不如速解周恐,彼前得罪而后得解,必厚事王矣。”
国学○周最谓石礼
国学周最谓石礼曰:“子何不以秦攻齐?臣请令齐相子,子以齐事秦,必无处矣。子因令周最居魏以共之,是天下制于子也。子东重于齐,西贵于秦,秦、齐合,则子常重矣。”
国学○周相吕仓见客于周君
国学周相吕仓见客于周君。前相工师藉恐客之伤已也,因令人谓周君曰:“客者,辩士也,然而所以不可者,好毁人。”
国学○周文君免士工师藉
国学周文君免士工师藉,相吕仓,国人不说也。君有闵闵之心。
国学谓周文君曰:“国必有诽誉,忠臣令诽在已,誉在上。宋君夺民时以为台,而民非之;无忠臣以掩盖之也。子罕释相为司空,民非子罕而善其君。齐桓公宫中七市,女闾七百,国人非之;管仲故为三归之家,以掩桓公非,自伤于民也。《春秋》记臣弑君者以百数,皆大臣见誉者也。故大臣得誉,非国家之美也。故'众庶成强,增积成山。’”周君遂不免。
国学○温人之周
国学温人之周,周不纳。问曰:“客耶?”对曰:“主人也。”问其巷而不知也,吏因囚之。
国学君使人问之曰:“子非周人,而自谓非客,何也?”对曰:“臣少而诵《诗》,《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周君天下,则我天子之臣,而又为客哉?故曰'主人’。”君乃使吏出之。
国学○或为周最谓金投
国学或为周最谓金投曰:“秦以周最之齐疑天下,而又知赵之难子齐人战,恐齐韩之合,必先合于秦。秦、齐合,则公之国虚矣。公不若救齐,因佐秦而伐韩、魏,上党、长子赵之有已公东收宝于秦,南取地于韩、魏,因以因徐为之东,则有合矣。”
国学○周最谓金投
国学周最谓金投曰:“公负令秦与强齐战。战胜,秦且收齐而封之,使无多割,而听天下;之战不胜,国大伤,不得不听秦。秦尽韩、魏之上党,太原西止秦之有已。秦地天下之半也,制齐、楚、三晋之命,复国且身危,是何计之道也。”
国学○石行秦谓大梁造
国学石行秦谓大梁造曰:“欲决霸王之名,不如备两周辩知之士。”谓周君曰:“君不如令辩知之士为君争于秦。”
国学○谓薛公
国学谓薛公曰:“周最于齐王也而逐之,听祝弗、相吕礼者,欲取秦;秦、齐合,弗与礼重矣。有周齐,秦必轻君。君弗如急北兵趋赵以秦、魏,收周最以为后行,且反齐王之信,又禁天下之率。齐无秦,天下果,弗必走,齐王谁与为其国?”
国学○齐听祝弗
国学齐听祝弗外周最。谓齐王曰:“逐周最、听祝弗、相吕礼者,欲深取秦也。秦得天下,则伐齐深矣;夫齐合则赵恐伐,故急兵以示秦。秦以赵攻,与之齐伐赵,其实同理,必不处矣。故用祝弗,即天下之理也。”
国学○苏厉为周最谓苏秦
国学苏厉为周最谓苏秦曰:“君不如令王听最以地合于魏,赵故必怒,合于齐。是君以合齐与强楚。吏产子君,若欲因最之事,则合齐者,君也;割地者,最也。”
国学○谓周最曰仇赫之相宋
国学谓周最曰:“仇赫之相宋,将以观秦之应赵、宋败三国。三国不败,将兴赵、宋合于东方以孤秦,亦将观韩、魏之于齐也;不固,则将与宋败三国,则卖赵、宋于三国。公何不令人谓韩、魏之王曰:'欲秦、赵之相卖乎?何不合周最兼相,视之不可离,则秦、赵必相卖以合于王也。”
国学○为周最谓魏王
国学为周最谓魏王曰:“秦知赵之难与齐战也,将恐齐、赵之合也,必阴劲之。赵不敢战,恐秦不己收也,先合于齐。秦、赵争齐,而王无人焉,不可。王不去周最,合与收齐。而以兵之急,则伐齐无因事也。”
国学○谓周最曰魏王以国与先生
国学谓周最曰:“魏以国与先生,贵合于秦以伐齐。薛公故主,轻往其薛,不顾其先君之丘墓,而公独修虚信,为茂行,明群臣,据故主,不与伐齐者产,以忿强秦,不可。公不如谓魏王、薛公曰:'请为王入齐,天下不能伤齐,而有变,臣请为救之;无变,王遂伐之。且臣为齐奴也,如累王之交于天下,不可。王为臣赐厚矣,臣入齐,则王亦无齐之累也。’”
国学○赵取周之祭地
国学赵取周之祭地,周君患之,告于郑朝。郑朝曰:“君勿患也,臣请以三十金复取之。”周君予之,郑朝献赵太卜,因告以祭地事。及王病,使卜之。太卜谴之曰:“周之祭地为祟。”赵乃还之。
国学○杜赫欲重景翠于周
国学杜赫欲重景翠于周,谓周君曰:“君之国小,尽君子重宝珠玉以事诸侯,不可不察也。譬之如张罗者,张于无鸟之所,则终日无所得矣;张于多鸟处,则又骇鸟矣。必张于有鸟无鸟之际,然后能多得鸟矣。今君将施于大人,大人轻君;施于小人,小人无可以求,又费财焉。君必施于今之穷士不必且为大人者,故能得欲矣。”
国学○周共太子死
国学周公太子死,有五庶子,皆爱之而无适立也。
国学司马翦谓楚王曰:“何不封公子咎,而为之请太子?”左成谓司马翦曰:“周君不听,是公之知困而交绝于周也。不如谓周君曰:'孰欲立也?微告翦,翦今楚王资之以地。’”
国学公若欲为太子,因令人谓相国御展子廧夫空曰:“王类欲令若为之,此健士也,居中不便于相国。”相国令之为太子。
国学○三国隘秦
国学三国隘秦,周令其相之秦,以秦之轻也,留其行。有人谓相国曰:“秦之轻重未可知也。秦欲知三国之情,公不如遂见秦王曰:'请谓王听东方之处。’秦必重公。是公重周,重周以取秦也。齐重,故有周而已取齐,是周常不失重国之交也。”
国学○昌他亡西周
国学昌他亡西周,之东周,尽输西周之情于东周。东周大喜,西周大怒。冯且曰:“臣能杀之。”君予金三十斤。冯且使人操金与书,閒遗昌他。书曰:“告昌他:事可成,勉成之;不可成,亟亡来,亡来。事久且泄,自令身死。”因使人告东周之候曰:“今夕有奸人当入者矣。”候得而献东周,东周立杀昌他。
国学○昭翦与东周恶
国学昭翦与东周恶,或谓照翦曰:“为公画阴计。”照翦曰:“何也?”“西周甚憎东周,尝欲东周与楚恶,西周必令贼贼公,因宣言东周也,以西周之与王也。”照翦曰:“善。吾又恐东周之贼己,而以轻西周恶之于楚。”遽和东周。
国学○严氏为贼
国学严氏为贼,而阳竖与焉。道周,周君留之十四日,载以乘车驷马而遣之。韩使人让周,周君患之。客谓周君曰:“正语之曰:'寡人知严氏之为贼,而阳竖与之,故留之十四日以待命也。小国不足,亦以容贼?君之使又不至,是以遣之也。’”
卷二 西周
国学○薛公以齐为韩、魏攻楚
国学薛公以齐为韩、魏攻楚,又与韩、魏攻秦,而藉兵乞食于西周。
国学韩庆为西周谓薛公曰:“君以齐为韩、魏攻楚,九年而取宛、叶以北,以强韩、魏。今又攻秦以益之,韩、魏南无楚忧,西无秦患,则地广而益重,齐必轻矣。夫本末更盛,虚实有时,窃为君危之!君不如令弊邑阴合于秦,而君无攻,又无藉兵乞食。君临函谷而无攻,令弊邑以君之情谓秦王曰:'薛公必破秦以张韩、魏。所以进兵者,欲王令楚割东国以与齐也。’秦王出楚王以为和,君令弊邑以此忠秦,秦得无破,而以楚之东国自免也,必欲之。楚王出,必德齐,齐得东国而益强,而薛世世无患。秦不大弱,而处之三晋之西,三晋必重齐。”薛公曰:“善。”因令韩庆入秦,而使三国无攻秦,而使不藉兵乞食于西周。
国学○秦攻魏将犀武军于伊阙
国学秦攻魏将犀武军于伊阙,进兵而攻周。为周最谓李兑曰:“君不如禁秦之攻周。赵之上计莫如令秦、魏复战。今秦攻周而得之,则众必多伤矣,秦欲待周之得,必不攻魏;秦若攻周而不得,前有胜魏之劳,后有攻周之败,又必不攻魏。今君禁之,而秦未与魏讲也,而全赵令其止,必不敢不听,是君却秦而定周也。秦去周,必复攻魏,魏不能支,必因君而讲,则君重矣。若魏不讲,而疾支之,是君存周而战秦、魏也,重亦尽在赵。”
国学○秦令樗里疾以车百乘入周
国学秦令樗里疾以车百乘入周,周君迎之以卒,甚敬。楚王怒,让周,以其重秦客。
国学游腾谓楚王曰:“昔智伯欲伐厹由,遗之大钟,载以广车,因随入以兵,厹由卒亡,无备故也。桓公伐蔡也,号言伐楚,其实袭蔡。今秦者,虎狼之国也,兼有吞周之意,使樗里疾以车百乘入周,周君惧焉,以蔡、厹由戒之。故使长兵在前,强弩在后,名曰卫疾,而实囚之也。周君岂能无爱国哉?恐一日之亡国,而忧大王。”楚王乃悦。
国学○雍氏之役
国学雍氏之役,韩征甲与粟于周,周君患之,告苏代。苏代曰:“何患焉!代能为君令韩不征甲与粟于周,又能为君得高都。”周君大悦,曰:“子苟能,寡人请以国听。”
国学苏代遂往见韩相国公中,曰:“公不闻楚计乎?昭应谓楚王曰:'韩氏罢于兵,仓廪空,无以守城,吾收之以饥,不过一月,必拔之。’今围雍氏五月,不能拔,是楚病也,楚王始不信昭应之计矣。今公乃征甲及粟于周,此告楚病也。昭应闻此,必劝楚王益兵守雍氏,雍氏必拔。”公中曰:“善。然吾使者已行矣。”代曰:“公何不以高都与周?”公中怒曰:“吾无征甲与粟于周亦已多矣。何为与高都?”代曰:“与之高都,则周必折而入于韩,秦闻之,必大怒,而焚周之节,不通其使。是公以弊高都得完周也,何不与也?”公中曰:“善。”不征甲
国学与粟于周而与高都,楚卒不拔雍氏而去。
国学○周君之秦
国学周君之秦。谓周最曰:“不如誉秦王之孝也,因以应为太后养地。秦王、太后必喜,是公有秦也。交善,周君必以为公功;交恶,劝周君入秦者必有罪矣。”
国学○苏厉谓周君
国学苏厉谓周君曰:“败韩、魏,杀犀武,攻赵,取蔺、离石、祁者,皆白起。是攻用兵,又有天命也。今攻梁,梁必破,破则周危,君不若止之。”
国学谓白起曰:“楚有养由基者,善射,去柳叶者百步而射之,百发百中。左右皆曰'善’。有一人过曰:'善射,可教射也矣?’养由基曰:'人皆善。子乃曰可教射,子何不代我射之也?’客曰:'我不能教子支左屈右。夫射柳叶者,百发百中,而不已善息,少焉气力倦,弓拨矢钩,一发不中,前功尽矣。’今公破韩、魏,杀犀武,而北攻赵,取蔺、离石、祁者,公也。公之功甚多。今公又以秦兵出塞,过两周,践韩而以攻梁,一攻而不得,前功尽灭。公不若称病不出也。”
国学○楚兵在山南
国学楚兵在山南,吾得将为楚王属怒于周。
国学或谓周君曰:“不如令太子将军正迎吾得于境,而君自郊迎,令天下皆知君之重吾得也。因泄之楚曰:'周君所以事吾得者器必名曰谋。’楚王必求之,而吾得无效也,王必罪之。”
国学○楚请道于二周之间
国学楚请道于二周之间,以临韩、魏,周君患之。苏秦谓周君曰:“除道属之于河,韩、魏必恶之;齐、秦恐楚之取九鼎也,必救韩、魏而攻楚。楚不能守方城之外,安能道二周之间?若四国弗恶,君虽不欲与也,楚必将自取之矣。”
国学○司寇布为周最谓周君
国学司寇布为周最谓周君曰:“君使人告齐王以周最不肯为太子也,臣为君不取也。函冶氏为齐太公买良剑,公不知善,归其剑而责之金。越人请买之千金,折而不卖。将死,而属其子曰:'必无独知。’今君之使最为太子,独知之契也,天下未有信之者也。臣恐齐王之为君实立果而让之于最,以嫁之齐也。君为多巧,最为多诈。君何不买信货哉?奉养无有爱于最也,使天下见之。”
国学○秦召周君
国学秦召周君,周君难往。或为周君谓魏王曰:“秦召周君,将以使攻魏之南阳。王何不出于河南。周君闻之,将以为辞于秦而不往。周君不入秦,秦必不敢越河而攻南阳。”
国学○犀武败于伊阙
国学犀武败于伊阙,周君之魏求救,魏王以上党之急辞之。周君反,见梁囿而乐之也。綦母恢谓周君曰:“温囿不下此,而又近,臣能为君取之。”反见魏王,王曰:“周君怨寡人乎?”对曰:“不怨且谁怨王?臣为王有患也。周君谋主也,而设以国为王扞秦,而王无之扞也。臣见其必以国事秦也秦悉塞外之兵,与周之众,以攻南阳,而两上党绝矣。”魏王曰:“然则奈何?”綦母恢曰:“周君形不小利事秦,而好小利。今王许戍三万人,与温囿,周君得以为辞于父兄百姓,而利温囿以为乐,必不合于秦。臣尝闻温囿之利,岁八十金,周君得温囿,其以事王者,岁百二十金。是上党每患而赢四十金。”魏王因使孟卯致温囿于周君,而许之戍也。
国学○韩、魏易地
国学韩、魏易地,西周弗利。樊馀谓楚王曰:“周必亡矣。韩、魏之易地,韩得二县,魏亡二县。所以为之者,尽包二周,多于二县,九鼎存焉。且魏有南阳、郑地、三川而包二周,则楚方城之外危;韩兼两上党以临赵,即赵羊肠以上危。故易成之曰,楚、赵皆轻。”楚王恐,因赵以止易也。
国学○秦欲攻周
国学秦欲攻周,周最谓秦王曰:“为王之国计者,不攻周。攻周,实不足以利国,而声畏天下。天下以声畏秦,必东合于齐。兵弊于周,而合天下于齐,则秦孤而不王矣。是天下欲罢秦,故劝王攻周。秦与天下俱罢,则令不横行于周矣。”
国学○宫他谓周君
国学宫他谓周君曰:“宛恃秦而轻晋,秦饥而宛亡;郑恃魏而轻韩,魏攻蔡而郑亡;邾、莒亡于齐;陈、蔡亡于楚,此皆恃援国而亲近敌也。今君恃韩、魏而亲秦,国恐伤矣。君不如使周最阴合于赵以备秦,则不毁。”
国学○谓齐王
国学谓齐王曰:“王何不以地赍周最以为太子也。”齐王令司马悍以赂进周最于周。左尚谓司马悍曰:“周不听,是公之知困而交绝于周也。公不如谓周君曰'何欲置?令人微告悍,悍请令王进之以地。’”左尚以此得事。
国学○三国攻秦反
国学三国攻秦反,西周恐魏之藉道也。为西周谓魏王曰:“楚、宋不利秦之德三国也,彼且攻王之聚以利秦。”魏王惧,令军设舍速东。
国学○犀武败
国学犀武败,周使周足之秦。或谓周足曰:“何不谓周君曰:'臣之秦,秦、周之交必恶。主君之臣又秦重而欲相者,且恶臣于秦,而臣为不能使矣。臣愿免而行,君因相之。彼得相,不恶周于秦矣。’君重秦,故使相往;行而免,且轻秦也,公必不免。公言是而行,交善于秦,且公之成事也;交恶于秦,不善于公且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