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生活拾趣(一)(原创)
海南 乐逍遥
2018-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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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乡土的记忆
北大荒,那里有我生命中一段艰苦且乐趣无穷的生活,有我许多青梅竹马的发小,它是我锻炼成长的学堂,那里的故事在我的脑海中层出不穷。
记得我五、六岁时,爸妈、我、弟弟住在22团的一个叫四连的地方(记不清哪个营。),四连三面环山,一面临河。如果要买东西,需划船过河到东安镇,这里野兽频繁出现。白天爸妈上班,我和弟弟在家。常常是我们在门口玩着玩着,只听有人喊:'野猪来了!野猪来了!'我和弟弟就像电影《地道战》中鬼子来了,村民飞快钻入地道一样,快速钻进家里,用棍子顶好门,从门缝里看去,成群的野猪从家门口悠哉悠哉地走过去。
一天上午,妈妈一进家门兴奋地说:'刘爷爷今早逮了只狼回家。'原来天刚亮,刘爷爷去山里看兔夹子,回来路上,发现一只狼跟在身后,刘爷爷经验丰富,一直往家走,不回头,狼跟得不耐烦了,从后面扑向刘爷爷,当狼的前爪刚搭到刘爷爷的肩膀的刹那间,刘爷爷迅速抓住狼的两爪往上一举,头一下顶住狼的咽喉部,然后刘爷爷死命往下拽狼爪,并且拖着狼往前跑,等到了家,狼也憋死了。此后我还跟人家吹嘘,我不怕狼,我有对付狼的办法。
1969年,我家从22团搬到五十八团五连,五连坐落在小兴安岭边三江平原上,离山大约五里路。一到冬天放近两个月的寒假,家家户户的孩子拉着爬犁到山上砍柴拖回家烧炉子取暖。去山上本没有路,连里孩子们拉着爬犁在覆盖着尺把或米把厚白雪的庄稼地里走,远远看去拉柴的队伍就像一条长龙,蜿蜒着爬进山里。回来时爬犁上摞着高高的木柴,甚至有的爬犁后面拖着长长的树枝,每个孩子棉衣脱了搭在爬犁上,就像油画《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一样,迈着沉重的脚步,蹚着积雪,身体拼命向前倾斜着,口吐白气。可见拉的柴有多重。久而久之,庄稼地里就走出了一条似银白色飘带的路来。
有一次,我和弟弟上山砍柴,发现一只野兔钻进洞里,我赶紧用身体堵住洞口,弟弟则寻找另一个洞口,大约在十几米外找到了,弟弟用树叶在洞口烧,我在这边洞口等着抓野免,等到了下午也没见到野兔的影子,肚子饿得咕咕叫。唉,当年要是知道狡兔三窟,也不至于闹出守株待兔的笑话来了。
一到放暑假,连里的孩子又开始上山捡橡子。其实,这个季节上山很危险,山里枝繁叶茂,野兽出没,不易发现。因此孩子们总是成群结队,不敢脱离队伍。有一天我和同学程树芬埋头捡橡子,不知不觉,孩子们走远了,我们刚要追,发现了一条有一元钱硬币那么粗的黑蛇,正昂着头气势汹汹地看着我俩,程树芬抓起一根树棍追打,我怕蛇吓得跑开。没想到逃跑的黑蛇反身追过来,聪明的程树芬绕圈跑 ,蛇没追上,可我却眼睁睁看着另一条棕色的蛇从我脚边悠哉悠哉地滑过,吓得我双腿直抖。真是防不胜防啊!
大约1972年,爸爸调到六连工作,六连靠五星湖(现在叫千鸟湖),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或平原,离山远。冬天放寒假,连里的孩子不拉柴,我和弟弟带着我家养的一条狗,名字叫青子,在雪原上奔跑。冬天的三江平原,白雪皑皑,银装素裹,雪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如滚滚白浪,连绵起伏。雪坡的外壳被冻硬了,我们在上面跑起来很洒脱,有时一不小心掉进雪窟里,我们在雪窟里挣扎着,滚爬着,一会儿就钻出了雪堆,弟弟曾经抓到过钻入雪里的野鸡呢。
一次,弟弟带我到离家十几里的七里沁河上捞鱼,我俩各拉一个爬犁,带了一把斧头,一个上面带粗铁丝圈的捞鱼网兜。在河面上砍冰,冰太厚,人小力弱的我俩砍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砍了一个脸盆大的窟窿,冰下的鱼突然吸到了氧气,一下子涌到了洞口,我和弟弟坐收渔利,用网兜像从锅里舀饺子一样舀了两大堆鲫鱼,每条都有两三斤重。我们拿不了,送给了一个过路的叔叔一堆。我和弟弟各装了一蛇皮口袋拉回了家,可把只有十岁的弟弟累坏了。
我刚工作时,分配在十六连。记得冬天的一个周六,我下班吃过晚饭后,天已黑下来了,想家心切,忍不住往十五连的家奔去。从十六连到十五途经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和野兽经常出没的向阳沟。因为手上没斧头,我找了半天,只找了一根有我手腕粗的棍子扛在肩上防野兽。那天夜空月色朦胧,雪原寂静无风,只能听到脚踩雪路的“咔嚓咔嚓”声。快走到森林时,我发现约一、二百米远的地方,有个黑影。我担心是狗熊,狗熊是直眼睛,不会向四周看。说时迟那时快,我猫着腰连跑带滚爬进了路边的沟里,与此同时对方也蹿进路的另一边沟里。我趴了一会儿,一想刚才那个黑影动作不像狗熊,于是我就喊:“我是人,你是不是人!”对方答道:“是人!”走上了路面,我们走近了,(年代久想不起来这位十六连的老职工的名字了)对方说:“是你呀!我以为是只狼呢,把我吓了一跳。这么晚回家,别碰到狼了,我送你过这片树林吧!”我担心太晚遇到狼,又不愿意麻烦别人,就头也不回地说声:“不用。”拼命往十五连跑。跑到家已是晚上七点半多了,累得我满头大汗,肩膀也酸酸的,因为我扛的是柞树棍,有点儿重。
北大荒孩子的生活经历是独特的,苦中有趣,苦中有乐,苦中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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