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茅斋独坐茶频煮,肯教眼底逐风尘
行走于碌碌红尘,常被兵荒马乱的喧嚣叨扰,难得几分安闲,总觉得应该为自己留一扇门,一扇通往内在世界的门。
比如看一本书,这一本书便是一扇门。
午后阳光安暖,坐在竹椅子上,把书页翻开,关上阻隔风尘的门。
书页里夹着自己的大世界,我不出去,旁人进不来。
此时,我的眼神是走在通幽小径上的脚步,时有鸟鸣衔去我颊上的泪珠,将阳光一寸寸洒满心房。
偶然看到哪一个明媚的词语,忽地行至明亮处,心下欢喜。
手指不自觉地,在扶手上敲出一段小曲儿,竹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应和着,那声响似从书里走出来,是某一位古人的脚步声,把时光都走慢了。
日出之前,铺上一张垫子,瑜伽,或盘坐于旧蒲团上,冥想。
此时,一张垫子,一个蒲团就是一扇门,门外惹尘埃,门内莲花开。
一首古琴清音,是为灵魂摆渡的花籽。
闭上眼睛,思绪随着淙淙流淌的音符远行,一路有花香。
身体在垫子上渐次舒展,蜷缩已久的灵魂像一朵饱饮雨露的睡莲,正悠然绽放。
点燃一柱熏香,燃烧掉欲望的蛛网,只留满室满心的香。
赶在雨天,我会提壶至一草庐,接一碗檐下雨煮水烹茶。这一壶茶便是一扇门,茶里自有乾坤。
炉火起,茶水沸,蒲扇轻轻地摇。唤来十里清风,吹散内心的积郁,摇来早春的花香,入室入杯入心。
听小雨落茅檐,窸窸窣窣的慢。
顷刻间再一抬眼,漫山的雾抱来一个崭新的世界,远山不见踪影,在我与俗世间筑起厚厚的墙。
我看不出去,烟火浮华也吹不进来。
梯田被灌满雨水,禾苗欣欣然地绿着,田边闲云几朵,或沐浴,或聊天,一不留神,闹成一团,又忽地攒眉而去。
赶雨扶苗的农夫走在一串音符上,脚印在水里打转,水痕又很快聚合,仿佛从未有人走过,雨水安然。
农夫硕大的草帽,忽上忽下地向前移动,似一双大手,拨弄着田上时光的弦。
我手中烹茶的蒲扇依然摇着,一摇一摆间,摇出一个清阔豁朗的世界。
茶烟袅袅,涤净尘劳。恍若手中摇的是一叶小舟,载着我的灵魂悠游万里,行至一开阔处,碧波荡漾,山光旖旎。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手中摇的哪里是蒲扇,分明是一扇门啊。
炉火上又哪里是在煮茶呀,煮的是烟火岁月,品的是自在人生。
人的一生,常有狼烟四起的慌乱,也常有俗世三千的悲欢。
若肯为自己留一扇门,便会峰回路转,便有柳暗花明。
独自看一本书,与古人把酒言欢;
独自听一场雨,与露珠打坐修禅;
独自品一杯茶,让氤氲的茶烟,洗净一双浊目。
这一扇门,是眉目花开,清风徐来;是呼吸若云,身得自在。
涛涛浮世,为自己留一扇走回内心世界的门,便是细品老酒,余味回甘,是茅斋独坐茶频煮,肯教眼底逐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