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一个半俗半僧的诗人哪里来的这种侠气？

2021-05-28 14:25

华人号：中国文化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唐代诗人贾岛的这首五言绝句《剑客》，写得非常简单明了，但气势却是明快而不俗。

想象一个剑客用十年功夫磨成一把宝剑，一日在众人面前出示，说此剑刃锋利未曾有人试过，今日就给诸君看看，谁有不平之事可道与我来。

真是充满自信的豪侠气质啊！但其实贾岛并非什么侠客，而是一个命很不好的苦吟诗人，家境贫寒，一生穷愁。

贾岛生活在大唐，这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繁盛时代，当时长安是大唐的政治文化中心，全天下的文人士子都会有来长安打拼的念头。

贾岛年轻的时候其实也到过长安，想要一展抱负，但可惜无功而返，无可奈何之下就到终南山净业寺出了家。

在大山野岭出家当和尚的日子，暮鼓晨钟，生活朴素，贾岛虽然也是喜欢这种清幽静僻的生活，但难免还是会感到孤寂落寞，所以他经常发牢骚，像是在熬日子一样，作诗也走的是苦吟之路——“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和生活一样苦。

没想到这样的牢骚却被韩愈听到，韩愈觉得这个人还挺有才华，就劝贾岛去考试当官。贾岛虽是个和尚，但僧味不够，心里总惦念着世俗，有了韩愈的肯定，便兴致冲冲地还俗，求取功名。

但虽说是还俗了，贾岛并没有马上就与过去脱离，相反，年轻时候的经历塑造了他，那些对着枯灯听禅的僧侣生活早已深入他的骨髓，所以贾岛一踏入世俗，又断不了禅心，于是便出现了一种矛盾的状态。

现在看贾岛的诗词，绝大部分还都是些僧侣游历、山林寺庙的描写，带有很浓厚的禅宗归隐意味，像是“乔木覆北斋，有鸟鸣其间；前日远岳僧，来时与开关”，“尔时无了梦，兹宵方未穷”。

不过贾岛的心态是矛盾的，当僧人的时候思念世俗，入俗了又难弃禅心，在韩愈的鼓励下他还俗应举，积极用世，但最后却又因为屡屡受挫而再次转到佛家的空无之中。

贾岛确实曾很积极地求取功名，当时的考生要是想在科场上显露头角，其背后就要有人当靠山、引荐，所以贾岛创作了大量的献纳之作，渴望官员汲引举荐。

上面《剑客》一首，就是贾岛通过剑客展示宝剑而表示自己也有才华，希望能有展示的机会，从而便能看出贾岛急欲施展才能的壮志豪情。

《剑客》率意造语，直吐胸臆，“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谁能想到一个半俗半僧的诗人也有这般率性侠气的一面，全诗语言平易，诗思明快，和贾岛以往那种苦吟的风格显然很不一样。

贾岛出身微贱，朝中无亲故，“累举不中第”，这也没有办法，不过好歹他努力过了，就好像他作诗时的苦吟一样，想当官的时候，他也很刻苦努力，感觉他这种苦心推敲的行为有些偏执，对自己喜欢的、想要的事物都十分地忘我和努力，真的还蛮有偏执的感觉。

贾岛虽然 入世态度积极，但行为又常惹出事来。长庆二年，贾岛在长安考取进士，大概是过于自信，也缺少历练，竟然在考场上写了一首《病蝉》：

病蝉飞不得，向我掌中行。

拆翼犹能薄，酸吟尚极清。

露华凝在腹，尘点误侵睛。

黄雀并鸢鸟，俱怀害尔情。

这首傲慢的讽喻诗直接让贾岛翻了跟头，中是不可能中举了，他甚至还落了个举场十恶的坏名。

虽然如此，但贾岛也并非没有当做官，“策杖驰山驿，逢人问梓州；长江那可到，行客替生愁”——唐文宗时，贾岛到长江县当了个主簿小官，虽然官小路还远，但好歹当官也是多年的心愿，所以贾岛还是行路上任去了。

贾岛是个心态复杂的人，当和尚的时候静不下心，仕途之路又不好走，总想着归隐参禅。即使做了长江县主簿，贾岛仍旧在仕与隐的边缘徘徊，虽然也有自身心态的原因，但主要还是现实社会的经历，让他成就不了事业，所以才惹得心里不平衡。

既有归隐的思想，又有出世的热情，也难怪贾岛的诗里面总透露着一股孤独、矛盾的气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