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双运动鞋鸿星尔克
2004年的夏天,刚上大学的第一个暑假,回到老家,本就无事可做,天气特别的热,看看书或者写点东西,学校的几个文学社团给我下的几篇文章的任务,早已经完成,还有合肥巢湖芜湖当地的民刊,也提前跟我约了稿件,陕北一个诗社,提前约的一组组诗,很快便也完成了。这段时间写的很多文章,收录在我第一本书《天井》里。
我们家住在村学校的宿舍,开个小卖部,最多的时间,是看守冷饮柜,等着小朋友排队买冷饮。那会儿补习班还没有现在这么火,但小朋友暑假掏鱼摸虾无所事事的样子,已经让家长很头疼了,作为我们村为数不多考上本科的人,已经让很多家长艳羡不已。回到家没几天,有家长摸黑找到父亲,希望能把孩子交给我,随便教点什么,只要不让孩子闲下来就行。
大学学的专业是师范类汉语言文学,教教语文,还是绰绰有余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只在半天的时间,便有了大约十来个孩子前来报名,教室就在我们家后面的教学楼二楼,桌椅是现成的,粉笔也是现成的,黑板有些泛白。刚开始,学费是个难题,我提出不收,就当是我实习了。家长们不干了,有的孩子拿了十块钱,有的孩子带了十五块钱,当时整整收了两百多块钱,第一次感觉这么阔绰了。
学生们各个年龄层次的都有,也有几个初中的,家都在附近,很多是我发小的弟弟妹妹,开班的前一天,孩子们很自觉,来到教室,把教室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连地面也扫的很整洁。
让我最犯难的,是教什么,毕竟孩子们年龄段不一,教深了,低年级孩子听不懂, 教浅了,高年级孩子听不进去。还好,村小学有一位实习的民师,女孩子,比我小三岁的样子,工资很低,一边还在镇的厂里打零工。她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也自愿跑过来帮忙,给我出了个主意,高年级的我来教,低年级的,她来教。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记得她瘦瘦的,扎着马尾,戴着眼镜,上身一件体恤衫,总是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牛仔裤,牛仔裤上几只破洞,白皙的皮肤从洞口秀了出来,夏天很热,晶莹的汗珠,从发梢滴了下来。
这样也开始了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办培训班的经历,她作为我第一位同事,甚至忘记了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后来考上了滁州师专夜大,接着去了县城一个小学教书,通过几次信件,便失联了。那段经历对我来说,既单调,又充实。
一边上课,我们一边讨论教学内容和方法,虽然我是科班出身,她是民师出身,关于教学,还有很多的地方向她请教。临近八月中旬,离我和家长们约定的时间快结束的时候,我翻了翻钱包,里面大约有两百多块钱,我拿出一百元交给了她,她推脱了半天,最终还是接了下来。记得那天是个中午,她抱着刚刚出生的闺女,在怀里熟睡着。
我们办公是在学校的办公室里,有一个收录机,接着学校的广播,我从背包里,拿出一盘从学校带来的一盘磁带,是游鸿明的歌。她说她最喜欢那首《恋上一个人》。临走的时候,我把磁带送给了她。那天中午很热,孩子们刚吃完午饭来到学校,几个高年级的孩子,带着我,在院墙后面的西瓜田里,摘了两只大西瓜,在教室里,孩子们啃着西瓜别提多高兴了。
那天是我们的培训班最后一天,孩子们都到齐了,每个人都很开心,也很失落。
开学后,回到巢湖,翻开我的钱包,除了生活费之外,夹层里,还有一百多块钱,是培训班挣的钱。直到今晚刚刚在刷抖音的时候,才会想起那段岁月的样子,原来以为早已倒闭的鸿星尔克,竟然给我们河南郑州捐了5000万,所有的直播间和网店全炸了,要知道,那次我用暑假挣的钱,买了我第一双运动鞋,便是鸿星尔克。一边写这篇文章的时候,阿佑妈妈帮我抢了一双断码,一向喜欢抢红包的她,竟然连折扣都没有点。
不知不觉,快二十年过去了,我依旧在想念着鸿星尔克,依旧想念着那个夏天的样子。
甜甜的西瓜,灼热的阳光,脚上的鸿星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