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冰晶顶 / 马晓毅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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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575期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挑战冰晶顶」

文/马晓毅

2月20日，我和小宁姐去攀登冰晶顶。

蓝田的山登过不少，王顺山、云台山、竹篑山、虎吼山等等，蓝田与周边的界山也爬过几座，如元象山、箭峪岭。洛南的山爬了草链岭。箭峪岭登顶三次，草链岭登顶两次。箭峪岭海拔2449米，是渭南市临渭区境内最高峰。草链岭主峰海拔2646米，是秦岭东部（华山山脉）最高峰。

虽然也登上秦岭之巅看了不少美景，但总觉得自己距离强驴还有差距，对于那些秦岭诸峰，如鹿角梁、跑马梁、东梁、冰晶顶、鳌山、太白山主峰更是想也不敢想，它们一直是我梦境中难以企及的高峰，是我心中的圣地，挑战它们是最令我向往的迷幻之旅。

2020年冬天，身边的一位朋友跟着西安的户外团队相继登上了东梁、冰晶顶，拍来了美照和视频，令我和小宁姐羡慕不已，心之向往。

春节刚过，小宁姐就发来微信提议，2月20日深呼吸户外要发团——勇攀冰晶顶。去还是不去？去，我们两个女的，从没有走出蓝田单独行动过，而且听说冰晶顶的强度非常大，是四星级的难度，挑战冰晶顶的都是强驴。不去，身边的朋友能登上去，我们为什么不能呢？何况还是组团加入户外团体，为什么不能试试呢？只要勇敢尝试，总归没有遗憾吧。

说走就走！用小宁姐的话说是：大好春光，登高望远，人生能几何？杀伐果断，性格所为！

早上4点45分起床，5点40分出发，6点30分多抵达西安。6点55分，乘坐深呼吸户外的中巴，一行15人向着冰晶顶所在地户县出发了。8点40分，我们来到了户县朱雀森林公园附近的营盘沟。导游胖哥告诉我们，冰晶顶又称静峪脑、光秃山，海拔3015.1米，是秦岭第四高峰，太白山以东最高峰，也是西安地区的最高峰。

下了车，我们拉伸拉伸腿，活动活动踝关节，就沿着沟里的公路出发了。来前朋友告诉我们，一定要走在第一梯队，如果脱离第一梯队，有可能就不能登顶，所以我和小宁姐不敢有丝毫懈怠，紧紧跟着领队。

“开始走，不要走得太急！走得太急后面就走不动了。缓缓走，慢慢发力！”年轻的领队胖哥向我们提示着，其实他一点都不胖，蛮帅的。

走完了简易公路，我们沿着石子路向沟中缓行。时序已进入了初春，沟口的积雪早已消融殆尽，植物还未吐青，空气里弥散着阳光温暖的气息，我们一行人走起来也是活力十足。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路就变得陡峭起来。脚下的小石头也变成了大石块，准确地说是我们是在石头中行走。领队和两个男的走在了最前面，我和小宁姐还有五六位驴友走在了中间，剩下的几位落在了后面。

登山最初的两个小时最考验心肺功能，冰晶顶的登山路比起箭峪岭、草链岭来说要陡峭的多。箭峪岭是顺着弯弯的河道弯转向前，缓慢爬高的。草链岭虽然开始是猛然拔高，但上个坡就必然会再下行，爬上时的难受很快就会被下行的轻松缓冲了。冰晶顶不一样，它是一直在爬高，而且多是陡坡，坡上满是石块，奇形怪状的大石，不小心踩空了很容易扭脚，或者摔倒，这都是徒步的大忌。走草链岭的时候，我曾经就被青苔滑倒摔破了膝盖，回来了以后膝盖疼了好几天。所以这次我带着十分的小心，每次都要踩稳踩准，而且我还注意了技巧，不管前行的路多陡峭，我就是不向上看，只看准脚底下，踏踏实实地快速走好每一步，长长地一呼一吸运转气息，不让自己太累。

最初走的时候身边有溪流，有叮叮咚咚的水声陪伴。走过一小时之后水声没了，只剩下了大石横道和枯树摇枝，不，还有头顶树梢间迷人的天，像蔚蓝的大海，我在心里叫她秦岭蓝！

山在渐次升高，植被也在悄悄变化。不知不觉间，眼前已经变成了箭竹的世界，道旁、山坡上杂次丛生着低矮的箭竹林。攀登起来，手里一个手杖是不够的，一只手抓住身边的箭竹枝，正好可以发力，把握方向，这竹枝不粗，细如筷尖，但满有韧性，怪不得古人用它做箭头。

走着走着，身上就出汗了，大家个个气喘吁吁，但丝毫不影响兴奋状态，有人打着呼哨，有人顺口嗨几句山歌。

“尽量别说话，保存体力！一位驴友友善地提示，大家又静悄悄了。

今天的行程很紧，出发前领队就曾嘱咐，如果12点30分之前不能到达小木屋的话，就不要再上去了。如果路途中走的慢的话，还可能晚上要擦黑。天黑返程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我即使再累再气喘，走过好长一段，只在原地站着，歇个两分钟。

“好想吐！胸口恶心的很！”一向好强善走的小宁姐突然说。

“姐，怎么了？”我忙停下询问。

“来的时候坐在中巴车上，我晕车了。这会越走越不舒服。”小宁姐的脸色发白，可见她不舒适已经好长时间了。

“姐歇会，别急！”我忙安慰。前面的一位大哥从他包里掏出了一把巧克力糖，送给小宁姐。

吃了两三颗糖之后，小宁姐恢复了一点元气。我们继续向前出发。她虽然不舒适，但一路还抢着跟我换着背相机。今天的路途还很遥远，登顶冰晶顶是我们的梦想，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今天我们一定要圆梦。

步子缓慢了，我们被同行的男士们甩在了后面。

“我走不动了，你前面走吧，跟上队伍！”小宁姐嘱咐我。

“姐，我等你！”我坚持着。

“不要等我，我在后面跟，你跟上他们，我们不能有遗憾，要登顶呀！”小宁姐嘱托着。

经过艰难的抉择之后，我给小宁姐留下了一些食物，然后钻进了浓密的箭竹林追赶着前行者。海拔已经逐步上到高处，弯曲的竹林小道上结满了冰，脚下很滑，随时都有可能摔跤。我忙从背包里取出冰爪，套在徒步鞋上，走起路来果然耐抓稳妥些。

箭竹林弯弯曲曲一上一下，区别于之前的石头路，倒也轻松不少。四周静悄悄的，竹枝刷在身上，沙沙作响，莫名添了几分紧张，不知小宁姐怎样，是否舒服些了，祈祷她快些赶上来。

走着走着，终于听到了人声，竹林也到了尽头，我终于追上了第二梯队前行的朋友们，继续向前。

竹林隐去，新的植被登场，眼前的陡坡上是大片大片的冷杉林。初见冷杉是在草链岭，知道它是高山高海拔区域的独特植被，着实惊叹稀奇。再见冷杉是在这里，区别于草链岭，这里的冷杉树个个雄奇高大，蔚为壮观，苍劲粗壮的枝干直插蓝天，如勇士，如火炬，如哨兵，静静地站立，看护着古老的秦岭山。此情此景，耳边回响起这样的歌词：“左手握大地右手握着天／掌纹裂出了十方的闪电／把时光匆匆兑换成了年／三千世如所不见……”

这段冷杉林之旅是最最艰难的，每向上一步都很费劲，都要大口大口地喘气，脚似乎已经不听使唤了。经过了大半天的攀爬，我们的体力都已透支很厉害。尤其是我，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高强度的登山之旅，感觉自己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冷杉林里仍遍布着大石块，向前的路是多是攀爬的路，每走两步我都要把身子靠在树上歇口气。能放弃不？不能！蓝天就在树梢，登顶就在眼前，决不能！今天一定要冲上去！

登山之路是一个挑战大自然的过程，更是一个挑战自我的过程。是一个认识大自然的过程，更是一个认识自我的过程。巍巍大秦岭充满着奥秘与神奇，渺小的人在它面前就如沧海一粟，探索它，认识它，对于我们这些行走者来说，充满了无穷的吸引力。其实不管自然界是多么的强大，多么的令人敬畏，做为万物灵长的人类，我们的潜能也是无限的，只要你坚持，就有可能达成梦想！就有幸运邂逅美景！我咬咬牙，猛喝几口水，向着更高处继续攀登……

走完冷杉林，并没有到顶，眼前又现一片树林。这种树较之冷杉显得矮小得多，沧桑的多，像龙爪槐的树形，又像低矮的蟠桃树，树冠也不是很大，只有树干，缺了叶子，更像盆景，甚是好看，让人心生问号，这是什么树？

怕是一种落叶松吧？大片的树冠连成一片，密密匝匝枯枝蔓节，树丛在石缝中扭曲盘旋着生长，平眼望去黑黢黢的枝节纵横，纠缠，呐喊，挣扎，仿佛一群见证了苦难与沧桑的不屈化石……

行进，行进，终于，抬起头，一块被太阳照得泛白的岩石映入眼帘，上面镌刻着四个红色的大字：“秦岭之巅”！

哇！登顶了！抑制不住心底的兴奋，我奔向了山顶，看见另一块石头写着“冰晶顶3015米”，魂牵梦绕的冰晶顶终于展现眼前，从此冰晶顶不再神秘！

此时已是14:40分，整整用了6个小时，我终于登上了冰晶顶。站在大石上，环视四周，碧海蓝天里，巍巍秦岭诸峰高远而又清晰，第四纪冰川遗迹的石海从山顶直倾泻到山谷，巨石或大如车，或小如斗，参差罗列，气象万千。回首遥望，青褐的山峦连绵起伏，在云雾氤氲间层层淡去，犹如宣纸上缓缓洇开的墨色，山登高处，无限风光。所有的艰辛都抵不上这一刻的高远洒脱，灵魂自由！

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深深地呼吸，在秦岭之巅的风中伫立，感受大自然最真切的抚慰……

美好的相遇总是如此的短暂，来不及再多拍几张美照，来不及亲手录一段视频，来不及打开无人机，拍摄一段登山极景，我们就在领队的呼喊声中，开始下撤！

18点40分，我们终于顺利下山，回到了中巴车上，走到小木屋折返的小宁姐，已经等候我们许久了。

“姐，别遗憾，今年冬天，下过雪之后的晴朗天，我们再来，登上冰晶顶，看最美云海好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