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异类”动物园,一年亏损3000万:可以没有游客,动物必须享福!
文|盐罐
在无数人的儿时记忆中,
想必都有着这样相似的一幕:
在家长的搀拉下,手舞足蹈地走进动物园,
踏入这一新鲜又好奇的动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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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孩子而言,这就是通往陌生世界的大门,
无须跑遍全球,在这里边就能领略别样的风情,
撷取这个年纪特有的快乐和满足。
对于南京长大的孩子来说,
“红山森林动物园”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
扎根于儿时记忆中,岁月有痕,匿与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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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它,也是名声在外:
中国成立最早的动物园之一;
中国第一个取消动物表演的动物园;
而最让人称道的一点,
它是国内公认的,“最尊重动物”的动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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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动物们有更舒适的生存条件,园内绿化覆盖率提高到了85%,
人力成本和物价都在涨,但40元的良心票价却足足维持了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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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过去的这一年,在疫情的影响之下,
“闭园51天收入为0”;
“一年亏损3000万”;
“账上仅剩50多万”;
“为保证动物饲料,不得不扣下员工绩效”……
一条条讯息,令无数人闻之心碎:
这个全国最尊重动物的红山动物园,原来竟过得这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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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山动物园位于南京城北,占地65公顷,
里边养着来自世界各地的3000余只珍稀动物。
作为是全国唯一一家,自收自支的事业单位性质的动物园,
它每年能够吸引,来自世界各地访客500万余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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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少的游客
这听上去似乎很“暴利”,
可过去一年,它却已经在网络上多次哭穷:“求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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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时候,在红山动物园里总能见到这样一个场景:
一个中年男人孤零零地在园内游荡,低着头,背影瘦削,
里边显得异常萧条,四野无人,能听到的只有兽吼和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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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疫情的冲击,
红山动物园2020年一共亏损了3000多万,占到往年收入的40%,
又由于它“自收自支”的自身性质定位,
也就是说,它的正常运营并不由国家财政拨款,而是自负盈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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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面那个独自在园内晃荡的中年男人,就是现年49岁的园长沈志军,
有同事曾形容他:
“冲劲很足,斗志昂扬的,不管压力多大,他不退缩。”
可是过去这一年,员工们发现,他明显老了许多,
在路上看到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就很憔悴,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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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难怪,因为往年,动物园的平常收入80%以上来自门票,
失去了客流,便也意味着就没有了收入……
最困难的时候,园内账上只剩下了50多万!
作为园长的沈志军考虑了很久,最终扣下了员工半年绩效,先保证动物的饲料供应:
“他们上了班之后却拿不到钱,这其实是一个极大的不公平。
现在真的就是靠理念在支撑着员工,为了动物们能够健康地、有尊严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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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2020年,他把最大的精力,都放在如何去找钱上,
开会的时候,他就会跟大家说进展:
跑了哪些地方,之后可以再写什么材料往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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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努力大多数时候是徒劳的,
在反反复复的挫败中,沈志军也几乎耗光了自己的精力:
“以前觉得有很多的激情,很多的空间……现在感觉自己已经黔驴技穷了。”
他摘下黑框眼镜,颓然地抹了一把眼睛,像是一个战士终于弹尽粮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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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许多人眼里,沈志军很“傻”,
这是他做园长的第13个年头,而他也是这么一路“傻”了13年。
正如他“微信名”写得那样,在红山动物园,他就是那个“百兽之王”,
他熟悉这个园子里的一切声音,也能叫出里边近3000只动物中的大部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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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愣是花了13年的时间,
费尽心机把一个籍籍无名、别人都看不上的“小破园”,
一步步打造成了全国最好、最知名的红山森林动物园。
2008年,沈志军在来红山之前,一直在跟植物打交道,
他学的是园艺,毕业之后在栖霞山种过七年树,
作为种树种草的行家,他看一眼叶片的颜色,就能判断出植物是不是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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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管理动物园,他过往的理论和方法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至今,他仍清楚地记得,来红山第一天开全员大会,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充满各种意味,
他能感觉出,有些目光里的掂量和不信任,是在打量一个外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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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时的红山森林动物园的状况也不容乐观,
很多的理念相当落伍,“其他园甚至不愿意跟我们交流,因为学不到什么东西。”
那时,国内大多数动物园管理都还比较原始和粗糙:
挖一个平地,用铁笼子和水泥,就把一群群动物给关起来。
动物们也因为长时间被关在笼子里,显得很呆板,
眼神木然,每天在笼子里绕着一个相同的轨迹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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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些被圈禁的动物,沈志军满脸心疼地说:
“动物们过着‘三无’的生活:无聊,无奈,又无助。”
沈志军本能地想做点什么,让这些满脸愁容的动物都能过得好一些:
“它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我们应该善待它,
这是当时心里最朴素最基本的想法,不是矫情的,就是你应该对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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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园里的猩猩喜欢床单,
沈志军便把家里不用的床单被套都拿过来,
还带上一些毛绒玩具,以供猩猩们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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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红山的宣传部长去旧“灵长馆”时,
看到一只单独关着的小猴子生病了,正裹着一个棉袄在睡觉,
只是那件过于干净的棉袄,在破旧的笼舍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追问之下,饲养员才交代了实情,说是沈志军拿来给小猴子盖的。
点点滴滴的爱,沈志军都将其付诸在了日常的行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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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时在国内,存在两种声音。
一种声音很功利,认为动物园就是以赚钱为主要目的,
人们去动物园本身就是猎奇!
另一种声音则站在道德高地,认为动物园的存在本身就有原罪,
通过剥夺动物的自由,将它们圈养在逼仄的空间里,来满足人类的观赏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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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志军想要打造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动物园!
当时为了干成这件事儿,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其中:
开展科普活动、推进场馆“丰容竞赛”、组织饲养员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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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员工多干活,又不能多拿钱,沈志军有时也会遭到饲养员的当面抱怨:
“真是闲着没事干了。”
但沈志军并没有轻言放弃,
不仅家里的《鉴宝》电视节目,换成了《动物世界》,
各种动物的文献和书籍,高高的垒满了办公室的书桌,
每天他都会不厌其烦在山头和场馆里晃荡,尤其热爱和饲养员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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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机出现在2011年,当时住建部出台了一份文件,要求保障动物福利,
要知道,“动物表演”可是动物园创收的重要方式,
国内动物园对此,大都选择的是“观望”态度,没人敢采取什么实际性的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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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也是沈志军第一个站出来推动取消“动物表演”,
提出反对意见的人很多,觉得这会让动物园陷入经营困难,
但不管别人怎么质疑,沈志军的态度很明确:
“我们动物园应该引导公众,而不是简单的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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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要引导公众拒绝动物表演呢?
因为无论是从野生动物的训练过程,训练内容,还是生活环境来说,
动物表演,毋庸置疑都是一种伤害!
大象画画,黑熊跳绳,猩猩杂耍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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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它们的野性逐渐被驯服,甚至做出一系列看似十分可爱的动作时,
没人知道这背后,人类使用了多少残忍至极的手段:
挨饿恐吓、毒打体罚这都是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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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的场景,在纪录片《黑象》、《海豚湾》、《圈套》都有不少记录:
为了训练大象画画,饲养员会配有带着锋利倒勾的木棍,一棍下去直接皮开肉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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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黑熊站立,
人们会拿铁链把小熊的脖子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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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知道,黑熊是不能长时间站立的,
否则容易引发关节损伤和骨头坏死,致使终生残疾……
但人却为了一己私利,全然不顾它们的疼痛!
硬生生逼着这些动物,做出一些看似“可爱”,实则“反常”的事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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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停止动物表演之外,红山动物园还陆续地改造了,
狼馆、热带鸟馆、狐猴岛、犀鸟馆、考拉馆,以及细尾獴馆等19个场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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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里的猫科动物喜欢在山林中上窜下跳,
红山就给他们划了一座山头,再把笼舍依山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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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养了许多年豹子的老饲养员看了许久,一脸惊讶地说道:
“工作了几十年,我以前居然从来不知道豹子会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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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开放的“狼馆”亦是红山的得力之作,
场馆位于半山腰,里面的环境复杂而多样,
有错落的山石,树丛,还有循环的瀑布和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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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拍的照片,如果不说穿,很多人会以为是在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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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大象踩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
连个像样的遮阴棚都没有,炎热的夏天根本就无处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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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红山耗资100万,改造了这一具有两组巨型三叶草遮阴系统的象馆,
大象除了能在遮阴伞底下冲凉,还能不时来个“沙浴SPA”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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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任何前人经验的情况下,
红山甚至一点点摸索,成功孵育出了32只濒危物种:鹤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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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通过密闭发酵罐,将每年约40大卡车的动物粪,转化成无臭的绿色有机肥,
再自产自销,用在自己的饲料特供基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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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山还用3D打印技术,给缺门牙的猴子装上了大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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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这只打架受伤的丹顶鹤装上了假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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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地方,动物园被粗暴地关进铁笼,
但红山动物园很特别,里边不少动物还保留着野性,
狼会在水边埋伏,等野喜鹊飞下来喝水,嗖一下扑出去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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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还会自己刨坑打洞,把小崽生在里面,饲养员第二天早上捡到一窝狼崽,
那是在野生狼身上,才能看到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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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边的一名员工说:
“看到那些动物积极、勇气、果敢,
这个才是我们和生命对话的时候该获得的,
而不是什么动物都蜷缩在水泥地的一角,在那儿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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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疫情之下,其实全球各大动物园,都掉进了入不敷出的困境:
德国新明斯特动物园因没有钱给动物买饲料,
打算给一些动物安乐死,喂养剩余的动物;
韩国大邱一家动物园,不少母狮已瘦得露出了肋骨……
这是沈志军最不愿意看到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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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山动物园动物伙食
所以哪怕是硬着头皮死扛,
哪怕是在动物园里的动物和员工,都嗷嗷待哺的抉择中,
他忍着痛牺牲了员工了利益,导致20多名员工负气离开,
他也要破釜沉舟、倾尽一切,保护好园内的所有动物!
而这场鲜为人知的坚守,不该被淹没、遗忘和嘲笑,
往后的日子里,它正迫切需要更多人来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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