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散文)
父亲在机关待了一辈子,五年前退下来了。我们兄妹都在上班,且各自都忙,就没有去特别关心退下来的父亲,在我们的意识里,父亲并不老,从来是承受父亲关爱的我们,完全还没有准备好去关心父亲,有母亲陪伴,日子也仿佛与先前没有不一样,从没有特别的在意。每逢星期天、节日,照样是母亲向我们每个小家打电话询问是否能回去,也是没有特别的在意,有时候,一些朋友牵扯或一点小事缠身,就随意地说了不回去。母亲并不坚持,父亲是从来不打电话要求我们回去,有时候,我们在电话里说着不回去的话,知道父亲也是在旁边的,能听见父亲多是一句这样的话:不行就算了吧,他们都有事要忙哩。直到最近,我们才意识到作为子女,我们是太冷漠了。
退下来的父亲很快走进了老年人大学里去学画画。于画,他是先前有些基础,早年很年轻的时候见他是很认真很像一回事的画过素描,用炭墨画的人头像逼近照片,后来因为公务繁重无暇顾及就没见再拿起画笔了,退下来的几年,他是坚持天天习画,画稿已是厚厚一叠。那天,他是忽然地引我进他的卧室,从卧榻柜里搬出那叠画稿,并一张一张的揭开让我看。不知为什么,一种自责热热的冲进我的心里,眼眶里情不自禁的潮湿起来。
父亲是在解放初期参加工作,没有多久就入了组织部门。后来又从县委调往地委工作,仍然是在组织部,直至退休他没有离开这张门。凭着小学四年的文化基础,父亲在工作中学习提高,常见在灯下弄到凌晨,早年还坚持天天写日记,一笔清秀颇见些功夫的钢笔字,是他常年握笔亲自起草各种报告等文书的结果。父亲对自己严格要求,从不有什么奢望,本份、踏实、勤恳,对我们也从不充许乱来。我热爱文学,也很勤奋的写作,渐成些气候,于是某个文艺部门有意要调我去工作,有点正中下怀,可是在调动中间遇到了困难,凭着父亲在组织部门工作几十年的资格,应该只是一句话的事。那天,我去找他,听我说完,半天无语,父亲倚着门苦着脸一言不发,而我竟有些忿懑了,父亲见我如此,就放下了脸:这有个原则,正因为我在这个部门才应坚持。望着突然之间有些憔悴的父亲,我不忍再说。退休后的父亲只是默默地画他的画,我们回家聚一堂,父亲大多时候是坐在旁边听着,对于现在某些不正当的事,虽当笑话说,父亲偶尔插言一句也是告诫我们不能乱来,做人做事要有个基本的原则。
父亲总无多言,无言的父亲使我们感到仰敬的份量,那一叠默默作成的画稿,我是感了到父亲在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那是一位在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人的独言。老人在很认真收拾他的画稿,背过父亲泪水终于是抑制不住的流下了。
我们是该常回家看看闲赋在家的父母,陪他们说说话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