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礼:与二叔李多奎的交往趣事

李多奎先生

我对李多奎先生的演唱艺术情有独钟,在荣春社科班的时候就非常喜欢,后来结识了李先生,与李先生同在北京京剧团,并有幸同台演出、得到李先生教诲,真是获益匪浅。

我记得第一次和李先生合作是在1954年的大年初在中和戏院演出《龙凤呈祥》,我演乔玄和鲁肃,谭富英先生演刘备,裘盛戎先生演张飞,张洪祥先生演孙权,李先生演吴国太。当时我还没跟马连良先生学戏,但跟这几位名家合作我还是做了认真地准备。

演出结束,李先生跟我说:“你这小子不错啊!很熟练,跟谁学的啊?”我说:“这出戏是在科班跟张盛禄老师学的”。

“哦,那你开蒙是谁啊?”

“是王少芳老师,王蕙芳先生的儿子!”

李先生听了连连点头,觉得我的基础打得很扎实。

1954年在上海,李先生要演出《雪杯圆》,负责演出的同志问我能不能陪李先生唱,我说“没问题”。演出之前,李先生问我:“爷们儿,你在哪儿学的啊?”

我说:“在荣春社跟陈少五先生学的。”

“那错不了!”

所以我们只简单地对了对就上台演出了!演出结束,李先生非常高兴:“不赖,你的嗓子真好听,等以后有机会咱爷俩儿一块儿照个相片。”可是说完以后我们爷俩儿始终没有机会再合演这出戏了,所以也就没有实现这个愿望。

李多奎《钓金龟》

从这以后,我跟李先生更熟识了,那时我吊嗓子经常吊《马鞍山》中的“老眼昏花路难行”这段,结尾是“白发人反送了黑发儿的身,我的儿啊!”李先生听后给我说了“我的儿啊”的腔,非常好听,直至今日我都一直按照李先生给我说的这么唱。

有一年大年三十晚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要我去录音,刚到电台不久,看见李先生也来了。李先生说:“你也录音来啦?什么戏啊?”我说:“跟谭先生、裘先生的《捉放曹》。”李先生点点头。

怹那天是和慈少泉先生录全出《钓金龟》,李先生跟慈先生一气呵成地录完了,我就站那儿听了一出。由于是录音,所以【引子】和【念白】跟舞台演出小有出入,但也非常之好。录音时,李先生一丝不苟,怹对艺术认真负责的精神令我非常感佩。

李多奎、慈少泉《钓金龟》

1960年在苏联展览馆演出《四郎探母》,张君秋先生的铁镜公主,我的杨延辉,任志秋先生的萧太后,李四广先生的国舅,李多奎先生的佘太君。当时我是骑自行车去的剧场。演出结束,负责人跟我说:“你的自行车有人给你骑回去,你跟李先生坐车回去吧!”坐在车上,李先生说:“这出戏跟我合作调门最低的老生是(杨)宝森,但观众依旧欢迎,没有场笑、没有倒好,其次就是你了,你唱得我挺满意,但你还得好好用功,有什么需要你找我,咱爷俩儿没得说。”

李多奎《四郎探母》

一次,我和李先生、谭富英先生、裘盛戎先生去沈阳演出,李先生和裘先生的《打龙袍》。散戏以后回到宾馆,李先生和裘先生演出完了都非常兴奋,就在屋里聊天,我那会儿年轻、觉多,本想回屋睡觉了,可还是被李先生叫到他们屋里,我就坐在屋里听老几位聊天。

聊了一会儿,李先生对裘先生说:“爷们儿,你没我气儿足,你信吗?”裘先生说不信。李先生就让把电灯拉下来(当时是那种一拽就能下来的电灯)。李先生说:“咱一人喊一句'呔’,拉长音儿,看谁时间长。”李先生跟裘先生就一人一句喊上了!喊了一会儿,就听当院有人唱:“听谯楼打六更”。裘先生赶紧说:“爷们儿,咱收了吧!谭先生那儿不乐意了……”

李多奎先生逝世近四十年了,但每每回想起李先生的音容笑貌,真是犹在眼前,如今我也是年逾八旬的老人了,可我还是时常能回忆起可亲可敬的二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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