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考家长

今天2020年高考第二天。跟昨天一样,一大早就是火辣辣的太阳,高考让天气的热度倍增。

我家楼下对面就是一个高考考点——南关中学考点。还好,南环路上有高大的法桐和浓密的阴凉,家长们在孩子进了考场大门后,可以坐在凉凳上、台阶上静静地等孩子。

早上7:30,交警就封堵了路口两端:交通车辆不得通行。路上是难得一见的清静。不过,路边挨挨挤挤的陪考家长脸上挂着的忐忑不安,让这种清静之中隐隐弥漫着浓重的焦虑,

出我们小区路口——宝苑路东侧树底下台阶上,坐着一位满脸疲惫的女家长,身上穿着一件颜色艳丽得像唐三彩上一样的似旗袍更似裙子的衣服。她好像真的困乏到了极点,拿着一片硬纸壳坐在路沿上,浑身没有了一丝力气似的,整个儿斜靠在树干上,昏沉沉地眯过去了。

那是一张五官周正颇显清秀的脸,少见的棱角分明。长久的日晒风吹,没有使它沧桑,反而生出了一种健康的黑红晕。——这张脸若长在男性身上,绝对是超级的英俊潇洒,只可惜长在了一个女性身上,就让人不免觉得有点惋惜。

街道上不时有自行车、电动车和行人经过,大家都惊诧而疼惜地看看她。旁边坐着的家长,大多闷头坐在那里发呆,甚或有几个在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

这时,一个壮实的汉子急腾腾地走过来。到近处时,放慢了脚步,然后轻轻蹲下来,心疼地看着她。——是她的丈夫。俩人一大早起来帮忙送娃考试,顺便拉着家里新熟的桃子来卖。

这男的憨厚朴实,粗壮的胳膊结实的腿,满身是力气。看上去就是个勤快能干的庄稼汉子,简直就是理想中的《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安的模型。

“家里种了五亩桃,这几天正熟了。在园子里批发,一斤五毛钱,人家还想要呢不要的。就思谋着自己开车拉城里来卖。”原来,他就在西边南关十字附近卖桃。因为不放心妻子,这会儿让老父亲看着摊子,自己偷空赶快过来看看。

“昨天下午娃考出来,说数学题难,满脸不高兴,把我们吓得不敢吭声。回家后,娃就蒙头大睡,叫吃晚饭娃都没心情吃。——我俩一晚上都没敢睡,临明把园子里的桃下了几十框,装好,就赶来了。”他明显很疲惫,全靠身体的结实硬扛着。

“不用担心:题难,都难,不光是咱一个娃。”我安慰他说。

“桃熟了,等不得时间。——全指望着卖了给娃弄学费呢。”他很坦诚地跟我说。“要是没考好,我们连想都不敢想,娃又得受一年罪咧!”汉子的眼眶湿了,里面亮晶晶的,赶忙低下头掩饰。

不知道孩子懂不懂一对农民父母的心思:考上了是父母的愁,得凑学费;考不上是全家的罪,再提心吊胆一整年。桃熟了,要卖;娃要考试,得陪;桃跟娃比,娃重要。可是桃就是一家人的指望啊!

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正是因为上帝知道自己不是无处不在,所以世界上才有了母亲这个角色。”其实,父亲的角色又何尝不是这样安排的呢?

37℃的天气,午饭后蒸烤灼人,晒在人身上先是一阵烧疼,然后是一阵头晕目眩。坐在树阴下,虽然能遮点太阳光,但闷得厉害,真有喘不过气的感觉。一排排的家长们,就那么静静地呆坐在那里。男家长们闷着头不声不响;很多穿着大红旗袍的女家长,焦躁地走来走去,眼睛巴望着考场门口。——好像自己只有这样,才能给在里面考试的孩子增加一点智慧,增添一点分数。

爱的深处里总有点儿苦味儿,辛酸苦辣;苦的后味儿总该有点甜吧,那甜就是希望和寄托有了眉目。

人这一辈子,经历过高考,是一种折磨;不经历高考,会是一生的遗憾。

——考场里面在考孩子,考场外面在考家长。

(摄影:何震)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户县人。文风力求散淡、干净、质朴。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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