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不好，还能写坏吗？

我第一次接触毛笔字，是自己还在幼儿园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姐姐让我帮她写描红作业——毛笔蘸满墨水依着字的红色线条框，将空白的地方填满，这项看似简单的工作，对于一个6岁的小孩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小姐姐要和她的小同学玩耍，简单地吩咐了我，就跑了。

我颤颤巍巍地把蘸了墨水的毛笔画在空白处，糟糕，墨水太多了，成了一团，赶紧用纸吸水，无济于事，下一笔，用纸把笔头的墨水吸干再写，又太干了，填不满，没关系，可以慢慢涂满……那天的我，手上、脸上、衣服上没少墨水，但也“圆满”地完成了小姐姐布置的作业。

这个经历让我在上小学写毛笔字时，对于墨水的掌控比别的小朋友强一点，因为每次完成得比较好，竟会在家里翻出一本残破的老字帖，练习起来。记得当时临的是颜真卿的本子，也知道了几个字体——颜体、柳体和欧体，每次写得好的时候，心里都可高兴了。那个时候同学们都在练习钢笔字帖，我却在写毛笔字，我还发现每次练习了毛笔字后，铅笔字或者钢笔字都会写得比之前更好。

再次提起毛笔写字，果果已经上初中了，他的功课开始增多，晚上会睡得比较晚。当时他的学校也开始让孩子写毛笔字，家里有他带回来的笔和墨，于是我将就着用办公的A4废纸反面写，一边陪他。成年人写字，对于笔墨字体的把握都比小时候强，更是得心应手，但终归不是临帖写的，对自己写的字总不是很满意。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写字的时候常常会纠结在临帖或不临帖之间。但凡写过毛笔字的人都提倡临帖，说要想写得好，就一定要临帖，否则写多久都无法提高。不临帖的时候，我特别喜欢毛笔和纸张接触时的感觉，很舒服，一写可以写好几个小时，不觉得累。临帖时，整个人像是罩在个细密的大纱网里，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往往写几个字就累得不行，很憋闷。

大多数时候，我只管享受写字的过程，自然不会去临帖，结果当然就像专家们所说的，字有的好，有的不好，谈不上长进，或者说长进微弱。有一阵子干脆停下来了：不想临帖，又不想没长进。

前几天看了作家六六一篇关于做功课的文章，提到她跟他的中医老师刘力红一段关于写毛笔字的对话，刘老师每天会抄一遍心经，六六看老师的毛笔字“歪歪扭扭，甚不好看”，就说，你字那么难看，为何还写？老师说：“我写不好，还能写坏吗？“六六从2016年6月开始，每天写一遍心经，坚持至今，我看了贴的图片，果然也不是临帖的，进步肯定也是微弱的，但她收获的是写字的快乐。

六六和老师的对话：“不好是常态，你别看我现在写不好看，坚持十年二十年后再看，就好了，变化是日复一日，润物细无声的。“

就这样，我又开始提笔写字了，当然，没临帖！且准备先坚持天天写起来，看看十年，二十年后，会不会变好了。

其实，不变好，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