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村小学教书的日子

屈指一数,我师范学校毕业至今已有十八个年头,那个背着行囊到大山深处任教的懵懂少年,被山里人亲切地称为“小子老师”的年轻小伙,已被岁月洗劫一空,那些曾经灿烂的憧憬和等待,豪言壮语和兴致勃勃的干劲,经由生活的点染,岁月的洗礼,早已灰飞烟灭,成了日渐模糊的回忆,曾经熟悉的还是那种忙碌却充实的生活,是那份清贫却甜美的情怀,山村小学教书的那段日子成了我不尽的回忆与思念。
1999年8月,师范学校毕业后我就到一个偏远的山村小学开始教学生涯。到学校报道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孩子们正在打扫操场,尘土飞扬的操场边几棵伤痕累累的大枫树,一排几近朽烂木栅栏,几间摇摇欲坠的木楼,学生们那千疮百孔的饭盒和头发花白的教师成为点缀眼前画面的主题。见一双双明静的眼眸,那操场边孤零零的无名小花和墙上模糊不清的标语及标语边一把黄泥点染印开来的菊花印,让我心里的失落增添一丝暖意。
学校唯一的建筑就是1930年代修建的木楼,在风中摇摇欲坠。校园里错落林立着的枫树,在秋风中迎风摇曳,枫叶飘飘扬扬,孩子们就像这飘浮不定的树叶一样,在家与学校间飘荡。中午放学,枫树下一块圆不圆方不方已被磨得光彩照人的石头就是孩子们的餐厅,午间吃饭时的相聚,他们总饶有兴致地诉说一早的见闻,秋风肆意地吹拂也阻挡不了孩子的快乐。在这个乐园,或蹲或坐或趴着的孩子,一边吃着冷饭、嚼着咸菜,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着、笑着。对于他们,仿佛有书读,有饭吃,便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事情。比起那些交不起80元的学杂费,只能在家里务农的孩子,当然是无比快乐。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我挥洒在与学生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浸润着欢笑、泪水、欢呼和狂喜。在冬季第一阵风吹来的时候,女友秋决定与我分手,心灰意冷的我只有天天“读山”。

暖阳高照的下午,一茬学生小心翼翼地问我,能否带他们出去乐一乐。无所事事的我欣然应允,我们到距离学校五里开外的一条小溪边玩。当地人管那溪涧边低洼处的小河滩叫河套。盛夏,这里绿绿的草就像折扇那样展开,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草随风势,顿时显得声势浩大起来。不过这个时节,一片枯寂无助的样子,孤寂和寒冷,谁会想到它曾经的节节拔高迎风摇曳的日子,那被草点缀、被草温暖、被草点燃的风光岁月。草的一切解释是对生命的完整诠释,那一刻我似乎读懂了!在那河套里,孩子们尽情地欢笑着、追逐着,过家家、翻螃蟹、做烧烤,忘了天、忘了地、忘却了自己、忘记了生活的际遇。夕阳西下,我们在溪涧里扯些水草,到丛林中打些野果,满载而归、蹒跚回校。

这个下午,孩子们或许收获快乐就已足够。在野草在点拨下,我不敢忘记自己誓言,不敢忘却母亲的眼神,不敢忘怀恩师的叮嘱,不敢忘记孩子渴望的眼神,这些促促使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精心耕耘。
太阳依然东升西落,四季依旧冷暖分明。夏日我送走一茬十一二岁的孩子,初秋又迎来另一茬新的小朋友。不久,山村教学的生涯被我送进了历史的长河,曾经无法逾越的崎岖与坎坷成为过去,山村教书的日子让我明白了要做什么和如何做。
回忆那份无言的痛苦,甜蜜着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