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孤城·第一回
小说接龙连载
月满孤城·第一回
作者：李不言
演播者：寻香艺文社 @倾奇游侠
这是一个重武轻文的时代。皇帝喜欢武术，因为江山是在他的大棍下扫下来的。皇帝喜欢，大臣们便都效仿，大臣们效仿百姓们便都跟从。一时间，习武堂就像孙猴子吹了口仙气，噗的一声，遍地花开。
皇帝下令，科举考试以武代文，考取弓刀矢、马步箭。凡是功夫了得的人可直接去本地的府衙讨个差事，且家人每月补助二两银子。再能力出众者，可直接升为殿前侍卫，辅佐君王。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南七北六十三省，直到传到最后一个地方：瓜村。
黎明破晓，太阳睡眼惺忪，伸着懒腰，开始施发他一天的恩泽。先用眼瞟到京城，京城亮了，然后再瞟向金陵，金陵亮了。他由着性子，尽量让每个地方都能享受光明。差不多都照到了，还有哪里呢？还有哪呢？哦，还有瓜村没有照，最后太阳懒洋洋地照向了那里。
天气大旱，全国百姓祈求天降甘霖。雷神和龙王合计了下，干脆先给长安下吧，毕竟那里香火旺。接下来是洛阳，再是寿春，下来下去，总觉得还有哪个地方遗漏了。哦，还有瓜村。就这样，龙王向那里打了个喷嚏。
五百年前，江南一带发生了一次超大规模的战乱，人们为了争夺领地杀伐不断。但，有一个地方幸免于水火，并不是因为它受保护，也不是因为它地势高，而是直接被瞟了白眼儿，人家根本就没把你当盘菜。它叫瓜村，隶属于孤苏城。
孤苏城不是唐人那一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姑苏城，同为gusu，却没姑，酥。孤苏城里有一座寺庙特别灵验，唤作孤山寺。在孤山寺的西北三公里处，有一个三五百户人家。村子口有一块石碑，腐迹斑斑的写着“瓜村”两个字。
说它是瓜村，但对于眼神好的人是一种欺瞒。因为，瓜的左半边还有一个偏旁部首，没有显示出来。不知过了几千年，这块石头被风撕去了半边，留下一个苟延残喘的瓜字。说它是孤村吧，可能也会叫狐村，还有可能叫抓村，但究竟怎么个叫法一直没有定论？可话又说回来，谁又管它呢，毕竟这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瓜村的西南处，住着老何一人，说他老，其实他年岁上并不老，只因为人老实，苟活了三十年都没打过架。老何穷困潦倒，连树上的麻雀都不愿和他做朋友。老实巴交的老何一无所有，除了村中人给他送去的外号——何老实。老何常去孤山寺里烧香拜佛，保佑他娶个好媳妇。别说，就在他35的时候走了步好运。老何在山间行路时拾到了一个大姑娘，不知何缘故，姑娘记忆全无，竟赖上了老何，他走到哪姑娘走到哪。
何老实四方打探，究竟这个女子是哪里的人。打算把她送回老家，倒也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结果，未果。时间久了，老何心里暗想，莫非是感动了孤山寺的菩萨，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活该我老何娶妻。又过了些时日，依然没有消息。美滋滋的老何挑良辰择吉日，便与这姑娘正式结了婚。因这姑娘失忆，不知自己的原名，老何便给她起了个俊俏的名字：何花。
人一旦走了运，好事就跟传送带上的货品，一个接着一个。一年功夫，何花有了身孕。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百年不登门的喜鹊飞上了老何家的枝头，喳喳叫个不停，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哭啼，一个胖大小子来到了人间。
高兴的老何拿出毕生积蓄请了村里人一桌宴席。孩子满月了，也该有个名字才是。老何左思右想，三炷香过后、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了他这一辈子只会的一句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干脆叫何之舟吧。
从此，老何这一辈子的运气算是用枯了，耗尽了。因为突然，就像眼睛被叮了一口蚊子血那么突然，荷花的性情大变，脾气暴躁起来，动辄就和老何摔盆摔碗，且嘴上还不闲着“何文兴，你瞅你那窝囊相，活该跟你这么受罪，软弱无能没一处光彩，还没老李家卖的豆腐硬”。
老何以为何花刚生完孩子，生完孩子的人都火气大（也不知老何从哪听来的）骂几句就骂几句吧，全当没听见。
可是何花非但没有收敛，还一天天厉害起来。何文兴一脸的无辜，怎么何花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像变了个似的。老何四下求医，有人说是恶鬼附了体，有人说是何花吃了或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总之，没一个靠谱的。突然，老何想起一件事：会不会和她过去的经历有关呢？要想知道真相，只有揭开那尘封30年的秘密了。
何花和老何的战争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消停过，老何都让着她，一来老何人老实，骂人人不理等于骂自己，由她骂去。二来，老何嘴笨，这是关键。有人问，就没有言和的时候吗？到是也有，何花骂累了，老何就赢了。
老两口的日子就这么吵吵嚷嚷着过着，住在他们家30多年的耗子夫妇决定搬家了，它们怕吵。
又是一个草长莺飞的三月天，之舟4岁了。小之舟生来一双巧夺天工的眼睛，仿佛在他的眼睛里能看见西湖的水，能照见天山的雪。那双眼睛勾魂摄魄也就罢了，偏偏还长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烛火返照下，像小手似的。小之舟只要一合眼，天上的星星都要掉下几颗。
何之舟的童年本该是快乐的，但是何花不管他，老何又不懂得怎么管他，家里的争吵就没有断过。四岁前，之舟是爱笑的，一笑漏出一嘴的小银牙，闪着白光，打着闪电。因为那时候之舟是没有意识形态的。当小之舟慢慢长大，发现父母总是争吵不断时，天生爱笑的他，将笑容埋葬了。只剩下那双会唱歌的眼睛，一眨一眨，似乎眨出了西湖的水。
慢慢的，邻居们都搬离了这里，他们走在了老鼠之后。最后一个搬走的是老何的后邻居，一个书生。书生姓苏，长了一张长脸。临行时朗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然后笑笑、摇摇头，消失在山色里。小舟奇怪的看着他，心里默默地问“他何故喊我的名字呢？”
不久，小之舟的玩伴也和他告别了，其实也无所谓，因为他的伙伴也不是很多。孤独的之舟来到孤山寺里，他问菩萨“菩萨啊，菩萨，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那么快乐呢？”菩萨笑着，只是笑着。
回家的路上，之舟遇到了两样让他开心的事，一件是捡到了三文铜钱，一件是他救助了一条流浪狗。之舟用铜钱在集市上买了棒棒糖，这是他第一次吃，平时只是见邻居的小孩子拿着。另外，又买了一只拨浪鼓，他喜欢咕噜咕噜的声音。救助的流浪狗最后跟了之舟，成为了他的最亲密伙伴。之舟给他起了名字，叫大老黑。对老黑说“嘿，老黑，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大黑舔舔小之舟的手，汪汪叫了两声，尾巴摇动，如拨浪鼓。
从那天起，之舟这辈子的运气就全都用光了，像极了他的父亲何文兴。
老何家的日子叮叮当当，有声有色，过得倒也能对付。之舟和老黑玩，跟树林的麻雀聊天，与寺里的菩萨对话，反正就是不和人交流。小舟似乎对文字天生的敏感，他后邻居苏书生念过的文章、诗词，小舟只听一遍就全部能默念出来。但是小舟从不显露，只有大老黑知道这个秘密。可是，老黑是听不懂的。转过年来，之舟该上学了。
这天，老何去集市买菜，看到了一张告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即日起科举考试以武代文，考取弓刀矢、马步箭。凡是功夫了得的人可直接去本地的府衙讨个差事，且家人每月补助二两纹银。能力出众者，可直接升为殿前侍卫，辅佐君王。老何两眼放光，活该老何家光耀门楣。
零零碎碎，到也说了不少。越写越起劲，有心一口气写完。不过，也就到这里罢。小之舟的路我只能左右到这里了，将笔交到耳边风大夫这，希望对他好点。毕竟，我是个绝情的人。
夜阑人寂，李不言。
本回作者：李不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