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26-弗里曼·戴森的精神世界-读《宇宙波澜》

2020年第26周读完的是弗里曼·戴森写的《宇宙波澜：科技与人类前途的自省》

在读这本书之前，我对戴森吸尘器的了解多过弗里曼·戴森这个人，这进一步说明了我的无知，读完这本书之后，这种体会更深刻了。

01

弗里曼·戴森出生在英格兰伯克郡，他的父亲是一位音乐家，在温彻斯特一个学校里做音乐教师；而他母亲的职业是律师，对人有强烈的兴趣，喜欢拉丁和希腊诗人。

在充满爱的家庭长大的弗里曼·戴森，在十几岁的时候迷上了数学，在和父母一起度圣诞假期的过程中，他会从早上六点开始，晚上十点结束，中间很短的时间用来吃饭，一天平均14个小时用来解数学题。

在数学上的天赋以及投入，戴森在15岁的时候就获得了剑桥大学的奖学金从而得以学习纯数学。在19岁的时候，第二次世界大战激战正酣，他被分配到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作为平民科学家负责向总司令提供科学建议。

正是在这次工作中，戴森第一次体会到战争带给人类的残酷，他甚至认为应该放弃科学家的工作投身军旅，但最终在母亲的劝说下放弃了英雄式的自我牺牲念头。

但是在司令部总部，戴森也体会到了官僚的残忍和愚蠢。作为科学家，他们发现了很多作战和飞行的问题，但提上去的建议都被官僚主义积习所忽略，而轰战机和枪手则继续毫无价值地死去。

轰炸机司令部这个组织，在戴森看来，是为了焚毁城市和杀戮人命而建立的，但是活却做得很糙。官僚化的评估体制，在区分目的和手段方面简直一塌糊涂。他们对自己空军士兵的被杀漠不关心，正如他们对德国平民的屠杀也漠不关心一样。

戴森一直在反思战争带给个人的道德冲击。从一开始反对暴力，到后来认识到非暴力抵抗希特勒是不切实际的，再到愿意为轰炸司令部工作，然后是为了赢得战争支持对城市不分青红皂白地轰炸。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特别是当他认识到自己改变不了任何实质的事情时更是如此。

02

1947年，戴森24岁。他作为英联邦研究员来到美国，注册成为康奈尔大学物理系的研究生。在汉斯·贝特的指导下，学习如何从事物理学研究。1947年是战后物理学繁花盛开的一年，在美国，戴森结识了大量的物理学研究人员。

在书中，戴森回忆了和多位物理学家的思想交锋过程，印象最深刻的有：理查德·费曼、“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氢弹之父”爱德华·泰勒。通过戴森和他们近距离交流和共事的过程，我仿佛也身临其境那个风云际会的年代。了解最伟大的一批科学家们是如何做研究的，以及在面临战争、科技与人类命运的矛盾时，道德上的纠结与反思。

在康奈尔的学期结束后的那个暑假，理查德·费曼和弗里曼·戴森决定驾车进行一次自由之旅。在路上他们无所不聊，从彼此成长的经历到核武器的使用，然后是针对物理理论的不同看法。他们彻夜争论，乐此不彼。站在30年后，戴森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来看，他们的看法都是对的。科学的一个特别的美丽之处就在于，看起来大相径庭的观点，在后来如果用一种更广的视角来看，都是对的。

对于“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之前我了解得也很少。在《宇宙波澜》美妙的文字中，能看到很多戴森第一视角的详细描述。奥本海默领导的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造出了第一颗原子弹，可以说助产了人类面临的邪恶，而在其后很长一段时间，奥本海默也试图缓和其后果。“原子弹之父”的很长一段生命旅程，都在天平的两端徘徊，直到公开审判之后，他反而变得更放松了，可以做他最喜欢的事情——阅读、思考和谈论物理。

对于在物理学界颇有争议的“氢弹之父”爱德华·泰勒，戴森的看法与大多数人不同。由于在奥本海默背景调查的听证会上，泰勒对这位过去在洛斯阿拉莫斯的同事，作出一些具争议性的证词，此后他在科学界中变得不受欢迎。但戴森知道，爱德华·泰勒其实和奥本海默一样，都是在寻求技术力量之余进一步想寻求政治力量，以确保其所创事业的控制权不会落入他们认为不可靠的人手中。他们都被心中的恶魔驱使了。

在书中，戴森还动情地回忆了“奥利安计划”，这是一个关于核航空飞船的疯狂想法，其最初起源只是俄美两国之间巨人的卫星之争。简单来说，两个国家都想实现领先一步的太空旅行，但昂贵的成本以及官僚的体制很难对人类事务产生解放性的影响。奥利安计划的目的，在于使用每磅几美元的花销，将大的有效载荷从地表带到绕地轨道上去，这样就可以比达到相同目的的化学火箭便宜100倍。虽然奥利安计划因为政府禁止民用宇航计划中使用核推进而停止，但这种精神和光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而美国航天的创新，一直延续到现在。奥利安计划结束后，戴森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在今天从事产品、工程的人读来依然令人动容，摘录如下：

为奥利安计划工作的15个月，是我科研生活中最兴奋的时期，从许多意义上讲也是我最开心的时期。我尤其喜欢沉浸在工程气氛中，那和科学的气氛非常不同。一个好的科学家得是一个具有原创思想的人，而一个好的工程师，是一个能让其设计中包含尽可能少的原创思想的人。在工程中没有爱慕虚荣的人。在奥利安计划中，如同小红校舍里的安全反应堆小组一样，没有人为了个人荣耀而工作。谁发明了什么根本无所谓。唯一重要的是，我们发明的最终产品必须能稳定地工作。对我来说，能参与到一项集体努力中是一个新的体验，我和一群工程师一起工作，他们的专业生涯都是基于团体合作而非个人竞争。

03

弗里曼·戴森因其在量子电动力学、固体物理学、天文学和核工程领域的研究而闻名。他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大科学家，更是位关心人类命运、向往无限宇宙的睿智哲人。

《宇宙波澜》是他从事科学工作五十年以来的回忆，他把科学生活比作个人灵魂的航程，浪漫而生动地记述了许多著名科学家如奥本海默、费曼、泰勒等人的风范与成就。浪漫地回顾了生命科技以及太空探索的研究历程与争议，同时对科技发展与人类前途进行了深刻的省思。

读这本书，我脑子中不时闪过“赤子”的概念。在《傅雷家书》中，傅雷说：「赤子孤独了，会创造一个世界，创造许多心灵的朋友。」而弗里曼·戴森用实际行动诠释了：科技并不一定都会促进人类命运的良善，如果没有一颗人性之心，只靠科技，也许是成不了大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