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芳夫人姚宝琏人生散记（五）

五、我母亲做过程家的送亲太太

我母亲王瑁卿三岁时就没了亲娘，一直生活在王氏大家族里。母亲由外祖父和大外祖母（大舅王瑶卿的母亲）照看抚养，两位舅舅也对小妹疼爱有加。所以我姥姥家的这些孩子不分叔伯，就是一家人。外祖父可怜母亲从小没了亲娘，就一点委屈也不让受。封建社会女孩子都是要缠足的，外祖父愣是没给母亲缠，幸亏到母亲出嫁时已经民国，不再流行“缠足”的风气了。

我母亲虽未读过书，但她却非常聪明，大舅的好多徒弟来学戏，有时徒弟还没会，我母亲在旁却记住了，令大舅惊奇不已。

母亲刚与父亲结婚不久就遇到了一桩喜事，糊里糊涂的就当了一回送亲太太——

办喜事的是谁呢？大名鼎鼎的四大名旦之一程艳秋。当年程先生奉母之命、媒妁之言聘了果湘林家的二姑娘果素英为妻，大媒就是梅大妈王明华。程先生当年已经慢慢走红，他家大办喜事，一切的送亲、过礼等重要仪式一定得非常讲究了。娶亲太太请的就是大媒人梅大奶奶，当时可是很有名的美人。果湘林是我大舅的大弟子，认为既然程家的娶亲太太这么出众，女方的送亲太太也不能示弱，就找我大舅商量想请五姑（我母亲行五）出马。我母亲当年不过20出头，又刚刚新婚不久，大舅也认为她年轻没经过什么大事，就不同意。结果果湘林一再要求，这送亲太太非五姑出马不可，大舅实在抹不下面子就只能答应了。

大舅答应了，那也就等于我母亲答应了。母亲从小在大姥姥身边长大，对大哥可是言听计从的。但问题来了，时间紧迫，礼服来不及做呀。好在我大舅妈二舅妈都有现成的，大舅妈胖些，所以礼服就借了二舅妈（钱元通的姑姑）的红裙子和外褂子。我母亲出嫁不久，以前做姑娘时也没见过这样的世面。二舅妈又开始手把手地教，一步步地讲，如何端庄的走路？怎么道万福？怎么进门？引娶亲太太进门要用什么礼数？如何陪席？怎么送娶亲太太？仪态要大方、喜悦┄┄母亲聪明伶俐，现学现卖，到男方家后，从下轿进门，到坐席、放赏，一点都没出错。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所以我们家和果家、程家一直有来往。后来世芳罹难，程砚秋先生在上海演出，也参加了梅先生组织的梅门弟子搭桌戏。事后我抱着三春去挨家谢恩，到程先生家去时程先生挡驾未见我们。我想一是世芳是程先生爱护的后辈，程先生不忍触景伤情。再就是我母亲是他岳父的师姑，论辈份上讲他也不想受我的谢恩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