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112：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读《百年法》

文/望月听雪

国民在接受不老化处理一百年后，必须放弃以生存权为首的所有基本人权。——《生存限制法》

“那一天，你看见了什么？是一碧如洗的夏季天空？是如丧考妣的人们？还是一片被野火烧过的原野？在遭受接连不断的空袭和六枚原子弹轰炸之后，我们的国家已化为焦土。日本灭亡了。全世界都认为，我们绝难重返历史舞台。然而，你却从废墟中站了起来。”这是一幕动画演示，却恍若唤醒了沉睡记忆中的真实事件，那场灭绝人类、惨绝人寰、硝烟弥漫的复仇之弹、正义之剑，义无反顾地沉向日本本土，为了慰藉亡灵，向另一群手无寸铁的人们当空罩下，不怨天、不尤人，只因为身在一个背负着千古骂名和累累血债的国度。

翻开历史漫天血雾的这一页，耀眼的闪光和天塌地陷般的轰鸣之后，死伤者十余万人，广岛市几乎被夷为平地。原子弹爆炸的强烈光波，使成千上万人双目失明。6千多度的高温，把一切都化为灰烬。放射雨使一些人在以后20年中缓慢地走向死亡。冲击波形成的狂风，又把所有的建筑物摧毁殆尽。处在爆心极点影响下的人和物，像原子分离那样分崩离析。离中心远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到在一霎那间被烧毁的男人和女人及儿童的残骸。更远一些的地方，有些人虽侥幸还活着，但不是被严重烧伤，就是双目被烧成两个窟窿。在16公里以外的地方，人们仍然可以感到闷热的气流。那天，升腾起的漫天烟尘遮天蔽日，满世界都是行走的鬼，战争无所谓谁胜谁败，只是少数当权者的罪恶在作祟，拿千千万万百姓的生命去铺垫自己如恶鬼一般的贪欲。

这个故事竟然以此为引，1945年太平洋战争结束，美军在日本投放了6枚原子弹，致使城市毁灭、人口减半。美国占领日本全境，废除天皇制，推行共和制。当时，驻日盟军总司令部决定将已在美国实际应用的人类不老技术引入日本。在这项技术引进日本的同时，一部法律应运而生，即生存限制法，通称“百年法”。接受这项技术的人必须同意在百年之后，放弃包括生存权在内的所有权利。现在，第一个一百年正向日本逼近……

先杀死所有的人，再谈永生，是想说“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吗？然而真的得到了永生，又会发生什么呢？永恒的光阴，滔滔的时间，一切种种愿望，皆可实现？永生是人类永恒的梦想，还是噩梦的开端？

“与会者的视线都落在高个子的游佐身上，他身穿淡灰色西装和米色衬衣，打着蓝色领带。根据记录，他已有八十三岁。但他二十几岁就接受了肉体处理，此后样貌几乎没有改变，身体瘦弱，脸色苍白，似乎一阵强风就能将他刮倒。左右两眼诡异地不对称，发型土气，仿佛贴在头皮上一样。乍看上去，他的形象令人反感。但那些以貌取人、轻侮他的家伙，毫无例外都会后悔。”

“仰坐在高背椅上的，就是内务大臣友成靖隆。根据记录，他有一百一十七岁。二十岁时他接受了处理，样子还是二十岁的样子，却让人感受不到青春的活力。肉体的老化可以阻止，但心态的老化还是能显露在脸上吧。”

“玉树后庭前，瑶草妆镜边。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花不老，不是真的不老，而是一年年谢了还会开。月不是又圆，而是缺了还会圆。在词人心目中，如同不谢不缺。这些都是美好的事物，在人眼中，都是永驻长存的。词人不禁问苍天，莫让这一切有变化，请让青春年少，如同此花此月一般永驻留存。”这是李煜的一阙《后庭花破子》，深切表达了对美好生活和年少青春的深深依恋，而这种浓厚的依依不舍，却正是建立在明知以后将要失去的无奈和恐惧之上的。看淡生死，谈何容易，面对死生之时，谁不惶恐，谁不哀叹，然纵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怎敌他晚来风急，终有离别一日。“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

正因为有死亡，生存才显得有意义。正因为人生会有结束的一天，所以才要过得充实。——读者评论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若天长地久，何来“时不我待，只争朝夕。”惟愿“宁静致远，厚德载物。”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魏徵

何物壮不老，何时穷不通。如彼音与律，宛转旋为宫。我命独何薄，多悴而少丰。当壮已先衰，暂泰还长穷。我无奈命何，委顺以待终。命无奈我何，方寸如虚空。——白居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