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瑞易行杯”我和我的美域蓝田征文28号作品】姜良琪：陪婆婆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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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619期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陪婆婆回娘家」
 文/姜良琪 
公公婆婆年近八十，如果想约他们一起出去游玩，二老总是以身体为由百般推辞，如果说回白鹿原老家，回婆婆的娘家，二老从不找任何理由，秒变为忘乎所以的老小孩。
公公手持小圆镜，照着镜子仍不放心，让儿子快帮着看看今天的脸刮得净不净？
婆婆腰板挺得直直地站在试衣镜前说：“良琪，快帮我看看穿红衣服好看还是黄衣服好看？”
黄衣服是女儿买的，红衣服是我买的，当然是哪一件都好看！
婆婆说：“真的都好看吗？你快说到底穿哪一件？”
都穿，上午穿红的，午觉起来穿黄的。
对！婆婆转念一想，又说，那我不就成妖婆子了！
几十年前，公公回老家是骑自行车，上一次白鹿原要花费四、五个小时，早晨五点就要起床出发，顾不上路边的风景，眼里只有前方的路，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家里的老人，不由得就会加快脚底蹬车的速度。
现在回老家的路越来越好走了，又有汽车代步，上一次白鹿原只需要一个小时。
坐在车里，途经当年最难走的八里坡，公公也来了精神，眼睛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嘴也不闲着，告诉我们著名秦腔演员李正敏先生的家乡就在这里，李正敏先生在秦腔《五典坡》里扮演的王宝钏，不仅仅扮相俊美，而且把王宝钏淳朴善良坚贞刚毅的内心世界演绎的惟妙惟肖，难怪《五典坡》会成为公公最喜欢的秦腔剧目，原来是家乡人唱的，能不好听吗？
公公的秦腔主题还没有讲完，车已经拐进了村头，婆婆的娘家到了。
婆婆的娘家是一座农村的老宅，舅舅在世的时候，只要我们回去，舅舅舅妈就蒸酿皮煮大包谷碴稀饭，然后在院子角落开辟出的小菜园子摘几根黄瓜和青辣椒凉拌，我们吃的那是一个开心啊，酿皮里红辣椒油糊了一嘴，一个个都咧着血盆大口，还吸溜吸溜地继续咂巴着碗里的酿皮，我们看不见自己的吃相，但是对面的人吃相太囧，不由得人就笑岔气了。院子里那棵高高的柿子树也好似要笑弯了腰，挂在枝头青涩的柿子都忍俊不禁，笑裂了嘴，老母鸡最八卦，满院子咕嘎咕嘎地叫唤着跑，仿佛在吆喝同伴快来看看这些人吧，他们吃饭的样子太飒！
舅舅过世以后，老屋已经无人居住，婆婆还是想回去看看，那里是家乡，那里有她熟悉的村庄，村庄里有她熟悉的老屋，虽然，老屋里儿时的玩伴儿不再是青葱少年，曾经稚嫩的面庞爬满岁月的沧桑。
老屋周边的花花草草，鲸鱼沟里清澈的流水，都是她最熟悉的风景，和邻居拉家常，捋槐花，钩大黄杏都是每次想回家的理由。
白鹿原上还有勾人魂儿的好东西，那就是圆圆的果，玛瑙一样的大樱桃，红的，黄的，隐藏在茂密的绿叶中；紫水晶一样的葡萄，一嘟噜挨着一嘟噜，挂在蜿蜒连绵的葡萄架上，那是白鹿原上人们的致富果，水果成熟的季节，是白鹿原上人们最爱的风景。
每年的春末和夏初，上白鹿原采摘成为我们家的保留节目，也逐渐成为二位老人最喜欢的活动。
摘果子的人钻进园子看上那个摘那个，还管饱吃，婆婆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提醒我们看准了再摘，不敢糟蹋，人家种一棵树也不容易。我们戏称这是回娘家的待遇。
白鹿原上还有引人入胜的好风景，那就是方方的城，陈忠实先生一部史诗般的巨著《白鹿原》成就了现在的白鹿原影视城，狄寨原上的白鹿仓更是民俗文化体验的好去处。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影视城里走走，体验一下长篇小说《白鹿原》里的场景，在白鹿仓转转，咥一碗臊子面，感受一下白鹿原的民风民俗。    这里啊，是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
近几年，舅舅的儿子从外省回来，把老屋修葺翻新，婆婆又想回娘家了。
因平时无人居住，院里小菜地的草长的比人高，大上午全体总动员在菜园子除草，我也加入了，学着大家的样子拿着锄头除草，野草还没有除掉几棵，我却被大家嫌弃了，大家说我这个样子除草，估计草没有除完，脚趾头要先被除掉，放在过去记工分的年代，怕是早早就饿恓惶咧。
中午婆婆在白鹿原上的饭店请大家聚餐，聚餐的时候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过去的工分制，按男女区别，一个工分男值三分三，女值二分七，舅舅家的成分不好，每到结算工分就给的少，算来算去还要欠公社的工分，家里基本分不到粮食，其他人家也是度日维艰，一年到头顿顿有饭吃就是非常好的生活，从来没有人敢奢望吃一次饱饭。
幸亏有改革开放三十年，幸亏党的政策一年比一年好，舅舅家的孩子们从军入伍，经商行医，生活条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需要亲戚朋友们的救济了，不只是舅舅家，婆婆眼看着她娘家的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宅院开阔，高堂明舍，生活的好，心里的甜都如崭新的院落一样，扎根在各家坚实的宅基地上，都写在村里每个人的脸上。
该结账了，舅舅的儿女们那里肯让婆婆掏钱，告诉婆婆您老人家只负责请客，我们小辈的负责买单。
每每在舅舅家门前放眼望去，感觉秦岭山脉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连绵起伏的山峦上，舒展的白云如仙女织就的银练，飞舞在蓝色的天空，咦！是谁在淘气，打翻了绿色的涂色盘，无尽的绿色从山颠一泻而下。
我问婆婆，哪一处是草，哪一处是麦，哪一处是瓜田，哪一处是樱桃园？
婆婆笑眯了眼说:"这谁能知道？"
道不尽也说不完的白鹿原啊，莫说婆婆喜欢回这个娘家，我更喜欢陪婆婆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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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作者

姜良琪：现在西安某公司从事财务工作，中年以后发现自己仍然保留着一份对文字的好爱，曾获2019年西安日报社“邂逅书香”有奖征文优秀奖，余生愿与文字相伴，书写人间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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