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散文 ‖ 大美青海 / 开普饭

大地菲芳文学微刊

总525期

2021年 06月 24日

摄影撰文 ‖ 孙梦秋

喜欢唱《在那遥远的地方》的时候，才知道，歌词里那遥远的地方就是青海。那时候，知道了青海的冬天很冷，那里有举着皮鞭的牧羊姑娘，她那美丽的笑脸就像红太阳，她高举的皮鞭随时会打在你的身上，让你成为她帐篷里的羔羊。

到了喜欢诗歌的年龄，西川的《在哈尔盖仰望星空》让我如痴如醉。打开地图，发现哈尔盖就在青海湖边。由此联想到西川的朋友在德令哈的夜色里不想人类，一心只想念他心里的姐姐——那首诗后来选进了高中的阅读教材。

那时，我感到青海很美，很诗意。

那时，我在心里埋下一个小小的愿望，一定要到青海去看看。

从兰州机场到西宁的高速公路两侧是这样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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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都西宁

盛夏时节，从北京到西宁的机票不太好买。朋友说，就到兰州吧。反正兰州机场离西宁也没多远。于是就到了兰州。

走出机舱，第一感觉就是西部的旷远辽阔。蓝天高旷。白云舒卷。阳光很刺眼。机场上很多人都戴着太阳镜。接我们的朋友热情地把我们请上车，一声笛鸣，向西宁开进。

高速公路上除了我们的车几乎看不见别的车辆。公路两边的土山和沙丘，像一个个此起彼伏的馒头。馒头上植被很少，裸露着黄色的地表。到达西宁的时候，太阳已经有点儿西斜了。

西宁的宾馆里不用空调，感觉却特别凉爽。藏族朋友给我们献过哈达，宾主就依次入席，开始用大杯子喝酥油茶、青稞酒，吃又飒又爽的牛羊肉。席间，有藏族的姑娘小伙进行歌舞表演，以助游客酒兴。此时灯光烁烁，美酒与杯子闪闪发光，就想起了古人“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诗句。虽说杯子里的酒不是葡萄美酒，耳边响起的也不是嘈嘈切切的琵琶，但饭局的意境很美。酒酣饭足之际，在河边漫步，抬头看，西天很高，太阳又红又大。低头看表，已经傍晚二十点四十分了，不免心里就起了疑惑：怎么这时候天上还有太阳？它怎么就还有太阳呢？

旅游酒店里有藏族歌手表演民族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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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宁的傍晚美丽而宁静。我们下榻的远东大酒店不在闹市区，在酒店十六层楼看窗外的夜色，朦胧的蓝色里透着点点灯光，心一下子就空阔起来了，未来时的郁闷和满腹块垒，霎时间被稀释得无影无踪。拿着相机有意无意地拍摄着窗外的夜景，酒意朦胧中就听到隔壁同伴五音不全、却又一往情深的歌声——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噢～耶！

第二天九点，要去青海湖。走出酒店，感到高原上的晨风硬而且凉，直截、干脆！朋友说，青海湖和日月山更冷，大概要带着毛衣上去。我的天呐！酷暑天居然要穿毛衣？一干人马就四散开来，满大街地找着买自己需要的衣服。我找到一个荆门人开的服装店，买了一套没有警徽的春秋季作训服，披挂好，回到车里时，一帮狐朋狗友嘻嘻哈哈地评论一番你的他的我的光辉形象，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开出了西宁城。

从西宁到日月山沿途的风景和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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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山和青海湖

到达日月山，正是太阳当头时分。高原上的光线出奇地好，抬头仰望，七彩的光线让人眼花缭乱。山风呼啸，五彩的经幡和旗子猎猎翻飞，满脑子都是啪啪的声响，宛若十万天兵在天风浩荡中齐声诵经，肃穆的感觉顿然而生。日月山下有藏民卖酸奶，三元钱一小碗，酸味纯正。吃完酸奶上山，骑在牦牛上，穿着藏民的服装照张相，过一把游牧民族“剽悍的力量美”之瘾，不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吗？

日月山原名赤岭，坐落在青海省湟源县西部,属祁连山脉,古时为中原通向西南地区和西域等地的要冲。此地民间流传着一个故事，说当年文成公主远嫁吐蕃途中，曾在日月山峰顶眺望——东望长安，来时路渺渺。西望草原，天旷地野，云垂山巅。远离家乡的愁思油然而生,小公主取出临别时帝后所赐的日月宝镜,揽镜自顾，欲一睹愁颜侵芳容，不意在镜中恍惚看到了长安的迷人景色，公主心情突变，抓起日月宝镜摔下赤岭，变成了碧波荡漾的青海湖,而公主的泪水则汇成了滔滔的倒淌河一路向西流淌。后人为纪念文成公主,就把赤岭改名日月山，在日月山脚下还建了文成公主庙。

日月山、文成公主庙及周边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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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月山到青海湖，高速公路两侧到处是金黄的油菜花。透过车窗远眺，大片大片的草地，连绵起伏的山峦中间，突然就有了一片黄金的缎子铺在大地上，带你进入金光闪闪的梦境。油菜花是很普通的，江南或者中原的暮春，到处都有它的身影。连刚入学的幼童都会用稚嫩的声音背诵“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可是，只有到了青海，才能真正体会到油菜花的神韵和风采，那是无法用语言描写的色彩和感觉，是只有神仙才能造化出来的浩荡、美丽的画卷。

只有到了青海才能体会到油菜花的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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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草原上，莽莽起伏的地平线尽头，青海湖像一块剔透的蓝色水晶，铺展在天地之间。她以先声夺人的惊艳气势，征服了我的视觉和声音，目瞪口呆之际，我下意识的动作——只有目瞪口呆！啊，青海湖，在我第一眼看到您时，您就颠覆了我脑海中关于湖泊和美的概念。您是一块凝固的美玉，您是大音稀声的音乐，您是上苍赐予青藏高原的魂魄，您是风中传颂着的六字真言的总和。越走近您，就越被您磅礴的美的气势所征服！魂魄在您蓝色的苍茫间漫游，目光在您深邃的背景中如痴如呆。

找一条游艇，徜徉在碧蓝的湖水中，浪花翻卷之间，蓝色的湖水和白色的浪花，恰成绝妙的对比。岸边是黛青的山迤逦起伏，山脚下铺满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阳光打在湖面上，起伏的波浪就有了无穷的明暗变化。阳光打在远处的山影间，山影间就有了灵动的生气。阳光打在油菜花上，就有了金色的光芒闪闪烁烁，在山水天地之间明明灭灭，袅袅娜娜。

青海湖深处，最显眼的是一个鱼雷试验基地。高高的房子被钢架支撑着，矗立在湖面上，岁月打磨得它黯淡无光。唯一让人动心的是它额头的招牌：中国鱼雷试验基地。游艇从它身边走过，艇上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它，心里多少带点儿惊恐，万一有一枚鱼雷此刻正大鱼一样游弋在我们的身边，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离青海湖十几公里的地方，有一些餐馆出售牦牛肉和草原羊肉，以及青海的特色面食。在餐馆里进餐，抬头就可以看见青海湖气势磅礴的蓝，纯净而又灵动，仿佛正奔涌而来，劈头盖脸地把你淹没……

塔尔寺和卓玛

塔尔寺在藏民心中的神圣地位，怎么形容都不过分。它坐落在青海省湟中县鲁沙尔镇莲花山，据西宁市大约二十多公里。陪我游览塔尔寺的，是藏族姑娘卓玛。她个子不高，身材丰满，脸上照例飞着两朵美丽的高原红，眼神灵动婉转，顾盼有姿。她的汉话和藏话都很流利。

卓玛告诉我，塔尔寺是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大师的诞生地。相传宗喀巴大师诞生时，在他诞生的地方长出了一颗菩提树。宗喀巴大师7岁到拉萨学习佛教，妈妈非常想念他，每次背水经过菩提树旁边，都要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眺望遥远的草原深处，思念着远在拉萨的儿子。后来，妈妈想，见不到儿子，看到菩提树也好啊！于是，她就建设了一座佛塔，包住了那棵神奇的菩提树。再后来，宗喀巴大师学成归来，在此创建寺院普度众生。他的两个最著名的弟子就是达赖和班禅。后代人们用银子把当初的那个佛塔包起来，塔中是那棵神奇的菩提树，塔外是金光闪闪的金瓦大殿。大殿门外，有很多磕等身长头的信徒。卓玛说，他们要磕十万个头以后才能离开。

为什么一定要磕十万个头？

因为那棵菩提树有十万片叶子呀！卓玛说，只有磕够十万个头才能算圆满。

平日里，那棵菩提树哪怕掉一片叶子，都会被人虔诚地捡起来。捡到叶子的人脸上洋溢的表情，远比捡到金元宝幸福千倍万倍。

塔尔寺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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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而言，塔尔寺最值得一提的是酥油花馆——这是一个宗教和艺术完美结合的地方，更是人类信仰力量的体现。馆里陈列的酥油花作品，都是每年比赛中获胜者的作品，内容都是关于佛教的。酥油的熔点非常低，因此，制作酥油花的时节也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温度大概都在零下十几度甚至更低。酥油花的制作者都是寺庙里的喇嘛。他们把制作酥油花当作必修的宗教课程，无比虔诚，无比认真。为了不使人体的温度融化了酥油，喇嘛们每个人身边都放着一盆带着冰碴的冰水，每隔一两分钟，都会把手指在冰水里蘸一下，然后再接着工作。喇嘛们是凭借着巨大的毅力和虔诚的宗教力量，来完成这些独特的艺术品的创作的。

酥油花制做完成之后，寺庙里要举行宗教活动，还要进行评比。然后按等级分门别类陈列展览。一九九三年江泽民同志到塔尔寺视察，看到精美的酥油花赞不绝口，并欣然题写馆名“酥油花馆”。

酥油花馆不允许照相，只能拍一张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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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酥油花馆参观的时候，看到由于天气变暖，好多艺术品的造型都融化了。尽管如此，美艳的色彩和栩栩如生的构图，还是让人流连忘返。尤其是卓玛的解说，更让我体会到信仰的力量是多麽的伟大啊！什麽叫天长地久？什麽叫永恒？看看佛像前摇曳千年的酥油灯，看看大殿外磕等身长头的信徒，看看眼前的酥油花，只要你不是顽石，都会有所顿悟。

卓玛轻轻分开双手，手心向上摊放在神像前的木栏杆上。她慢慢地低下头，额头轻触两手之间的栏杆，向神告别。栏杆被信徒的额头打磨得通明闪亮……

走出酥油花馆，来到塔尔寺的大门口，游人空前多了起来。音响里播放着亚东的歌《卓玛》，那美丽苍凉的歌声在空旷的天地间飘荡……

我忽然想起民间流传的花儿，著名的《花儿与少年》不是就在青海吗？我问卓玛，青海是否有专门唱花儿的节日？她说已经过去了。我又问，为什么藏族的姑娘都喜欢叫卓玛？草原上到底有多少个卓玛？卓玛灿烂地笑了，调侃地说，草原上有多少格桑花，就有多少美丽的卓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