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时代微刊】契诃夫与柴可夫斯基|申力(重庆)
文学时代微刊第1684期
契诃夫与柴可夫斯基
莫斯科库特林斯基大街有一幢漂亮的二层楼房,是契诃夫生活、工作过的住处,现为契诃夫纪念馆,走进纪念馆一张书桌上有一帧照片,照片上的人是作曲家柴可夫斯基,上面有柴可夫斯基亲笔题词“赠给安-巴-契诃夫,您的热烈的崇拜者柴可夫斯基。一八八九年十月十四日。”当时的契诃夫才刚刚走上文学创作的道路,柴可夫斯基已经是驰名欧洲的作曲家,音乐家了,他比契诃夫大二十岁。
一八八七年的春天,柴可夫斯基住在克林附近的一个庄园里,除了紧张的创作交响乐,工作之余喜欢让人给他朗读文学作品,一次在《新时代》报上偶尔读到契诃夫短篇小说《俗夫》(后更名为《信》),他十分兴奋,很喜欢这篇小说,给朋友的信中他这样写道:“昨天,我完全被《新时代》报上契诃夫的一篇小说迷住了。不是吗?他可是个大才子。”
契诃夫在当时是默默无名的,他的作品真实、单纯,特有的诚恳,幽默而又微妙的感情打动了作曲家,契诃夫的这个艺术特征和柴可夫斯基对待自己作品中的主人翁的态度是一致的,柴可夫斯基说:“可能是我艺术个性特殊的缘故,哪怕是最不动人的情节,我仍然能够带着爱和热情去写。因为作品中的人物引起了我深切的同情。我爱他们,可怜他们,就好象爱和可怜活生生的人一样。”
柴可夫斯基个性十分沉静,从不轻易暴露自己的情感,这次他却破例给契诃夫寄去一封热情洋溢的信,直到一八八八年在彼得堡,柴可夫斯基和契诃夫初次会面,相见甚欢,契诃夫又把他的好友钢琴家李特伐列夫介绍给柴可夫斯基,柴可夫斯基欣然接受,令契诃夫大为惊讶,对朋友说:“他是个好人,一点也不象是受人崇拜的圣人。”这次见面后柴可夫斯基敏锐地察觉到契诃夫在语言艺术的巨大潜力,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道:“契诃夫,我看,他将是我们文学界未来的台柱。”
契诃夫还曾未同柴可夫斯基见面前,就曾流露出,把新出版的小说集献给柴可夫斯基,一八八九年契诃夫再次请求柴可夫斯基答应他的敬献,作曲家把这封信亲手小心翼翼地粘在契诃夫的名片上加以保存,他本想以书面形式答复契诃夫,只过了一天,竟打破惯例,为了“拜谢”契诃夫,不拘礼节到了契诃夫家里,这是一次不寻常的见面,一位是有名的作曲家,一个是刚出头的作家,他们无所不谈,谈到了“音乐和文学”,甚至谈到了未来的合作。契诃夫的弟弟回忆:“......他们两人讨论了柴可夫斯基正准备着手谱曲的歌曲《贝拉》的歌词内容。他想请安东哥哥根据莱蒙托夫的原著,为歌剧改写歌词。其中贝拉,女高音;毕巧林,男中音;马克西姆-马克西莫奇男高音;加兹别奇,男低音。只是您知道,安东-巴甫洛维奇”,柴可夫斯基说“我要去掉列队式的进行曲。坦率地讲,我是不喜欢进行曲的。””柴可夫斯基这番话,反映了他的创作指导思想,反对歌剧中呆板的表演,“我探求的是内心的,具有力量的悲剧,这种悲剧是建筑在被我体验到,察看到,并深深地刺痛了我的那个现实冲突之上的。”
遗憾的是,契诃夫忙于库页岛的旅行,埋头《库页岛》的创作,柴可夫斯基将精力投在了《黑桃皇后》、《胡桃夹子》、《第六交响乐》的作曲中,又周游世界,在美国举办了大型的交响音乐巡回演出,本来可以珠联壁合的《贝拉》终于流产了.当契诃夫从库页岛回来后发表了短篇小说《古塞夫》,柴可夫斯基就评论说:“圣诞节那天的《新时代》报上刊登的契诃夫的那篇小作品是多么妙啊!”。《古塞夫》这篇小说中包含的主题正好贯穿了柴可夫斯基《黑桃皇后》、《胡桃夹子》、《第六交响乐》中的主题:死亡,反映了十九世纪末期俄国知识分子思想的苦闷和痛苦。
一八九三年十月十六日柴可夫斯基亲自指挥公演第一场的《第六交响乐》,十天以后,十月二十五日猝然与世长辞,契诃夫无比悲痛致电作曲家的弟弟:“消息使我震惊,无限悲痛......我深深尊敬和热爱彼得-伊里奇.永思他的恩泽。”
契诃夫对音乐的热爱和重视,他的文学语言也具有非常优美的音乐效果,他的第一部公演的话剧《伊凡诺夫》无论是荒芜的庄园,还是月光如水的夜晚,无论是干草垛,还是猫头膺的啼叫,或是萨拉压抑的平静、伊凡诺夫的忧愁、伯爵哀怨的大提琴声,受到了柴可夫斯基的影响,令人惊叹地音乐化了。
中篇小说《草原》描绘了一幅声音的图画,苏醒过来的草原就是一部优美的交响乐,辽远、静谧的歌声,悲戚凄凉得是有人在哭泣,草原之夜的种种神秘声音......仿佛是得到了柴可夫斯基音乐细胞的真传。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说:“契诃夫不仅是舞台上的诗人,而且是精明强干的导演,评论家,艺术家和音乐家.无怪人们讲到契诃夫,就会想起列维坦的风景画和柴可夫斯基的音乐旋律.”柴可夫斯基保存的契诃夫小说集《忧郁的人们》,作曲家意味深长地在短篇小说《邮车》眉页处写下:“大铃铛把小铃铛撞得哗拉拉响,象在对它诉说着什么,小铃铛甜甜蜜蜜地答着话。突然四轮马车起动了,大铃铛晤唔地哭了起来,小铃铛却嘻嘻地笑开了。”
这就是作家与作曲家相互碰撞的结果,文学和音乐的完美结合。
【作者简介】申力,笔名申维希,分别在《重庆工人作品选》《重庆文艺》《重庆诗歌年鉴》《工人日报》《诗空间》《渝水》《诗缘》《天山天池诗刊》《诗文》《星星》诗刊和《文学时代微刊》等报刊平台上发表作品数百篇。有《红月亮诗画艺术社》《江南诗画艺术院》《相约金话筒》《南极光文学》朗诵诗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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