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在风中飘落

泪在风中飘落

文/沙漠里的天

时间过得真快，还没来得及细品朝阳，星星已经坠满半空。还没来的及享受春江花月夜，寒风已把季节推向冬雪飘飘。眨眼，爆竹声声，年就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了岁末。家家户户杀鸡宰猪，扫房净舍，预备年货，一些陈年往事就像堆在角落里的垃圾，让我彻夜难眠，那些彻骨的痛在身体里游移，像电影一遍遍地播放，心海像潮水一样奔放，让我痛苦不堪。

因为儿子的病，家中已经外债累累。腊月二十六从医院回到那个阴云密布的家，心情并没有好上几分。至于预备年货，那些好像不关我啥事，过年，吃啥和不吃啥，日子都会很快过去，但是，过完年后，儿子的病还需要继续治疗，东奔西走的日子还要继续。

那些外甥外甥女都来看我，和往年一样，带来了很多礼品，放下东西稍作休息，匆匆就走！他们不知道怎样安慰我，也不想让我做饭给他们吃，因为他们都懂我的不容易。

望着那些安梨汁，杏仁露和啤酒，我坐在炕沿上细细思量这些东西该怎样处理，送去小卖铺会被半价处理，但是那些年年过年看望的长辈，一年比一年变老，我还是想去看看她们。

带上安梨汁，杏仁露和啤酒，我骑着摩托车先去看大姑姥。大姑姥家离我家不算太远，大约半个钟头就到了她家门前。一座白瓷红瓦的铝合金门窗的漂亮房子，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大姑姥家原来也不算富裕，在我刚结婚时，我来她家，除了带些礼物，我还会把我攒的零用钱偷偷塞给她，让她买自己喜欢的衣服。所以每次我来，她都会笑脸相迎，也会站在门口目送我很远。妈妈走后，我几乎把她当成我的妈妈，有啥心里话都和她说。最近几年，铁矿的开采，征用了大姑姥家很多土地，所以大姑姥家一下变富裕了。

轻轻叩响大姑姥家的朱漆大门，迎接我的是身体硬朗的大姑姥，她用一双阴翳的眼睛望着我说：“唉！你从医院回来了啊？”

“对，回家过年，过了初六就回去！”我笑着说。

“这么忙还来看我做啥，谁争你的理啊！”大姑姥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我拉着她的胳膊撒娇地说：“大姑姥，我想你吗，就想和你呆一会儿！”

和大姑姥走进这个陌生的房子，看到装修得豪华漂亮，往日那个低矮的黑瓦房的影子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晃，我不可思议！

走进屋子，大姑姥爷正躺在炕上睡觉。见我进来，慢慢起来双腿盘在炕上，用眼睛示意我坐下。

“姑老爷，你没出去玩啊？”我一边问，一边把自己放到他对面的木椅上。大姑姥端出茶水，糖炒板栗，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

茶水我还没有喝，板栗我还没有吃，大姑老爷嘴上叼着云烟吞云吐雾，用他那长满胡茬的嘴吹出一圈圈的烟雾在他的头顶缭绕。一根烟快要抽完的时候，他才回答我“不想出门去玩，走到哪里都有借钱的！真想不通他们，我那些地树钱盖了房子，剩下的给儿女分了，谁都别想打我的主义！”

我的心一下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浑身的血液蒸腾着翻滚，涨得我的血管仿佛要爆裂。我强忍住眼里的泪，身子一下从木椅上弹立了起来：“大姑姥爷，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来借钱的，儿子治病的钱我还有很多！”

大姑姥爷头压得很低，他没做声，也没在抬眼看我！我不知是怎样走出他家院子的，我走出很远，回头看，大姑姥还站在院门口望着我，冬风刮着树叶，簌簌打在我的脸上，也打在姑姥姥那肥胖的身体上，泪在姑姥的脸上滚动，我的泪如雨一样飘落……

其实，在很多书上，我读过“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穷别走亲戚！”但我没信过！我来大姑姥家，只是想看看姑姥，没想过借钱，没想到儿子的病让她们如此害怕，他们以为我掉进了无底深渊，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摩托车在平坦的大路上极速行驶，此刻，我好希望迎面来的车一下把我撞死！老天啊！你为啥要降这多苦难给我，让我在亲朋好友面前没有尊严地活着！我的泪在风中飘落，弹跳在地上，砸起地上的尘土飞扬……

时间像奔流不息的河，转眼之间过去了十年。

十年时间，改变了很多事情。儿子的病在爱心人士的帮助下，得到了很好的治疗。我们的家，每个人都好好地活着，一个也没少。勤奋的老公，用长满厚茧的双手打工赚钱，我们的外债也很快还完了。每个孩子在经受了苦难的洗礼后，都知道努力上进，看到她们放假带回的奖状，奖金，我感到日子是如此的清新美丽！

听说大姑姥爷在寒冬走了，今年我还是想去看看大姑姥，我有十年没去过她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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