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
村 庄
村庄里 麦黄荞白的庄稼 越来越少
村庄里 流着汗水忙活的人 越来越少
我回村庄的时候 也越来越少
然而 我摸一摸我的良心
我的所有的 力量和温度
都来自村庄
和村口那棵 摊开手
随时准备迎接我的 大柳树
春去 树梢上 那片北风吹动的树叶
冬来 那朵盈盈地 落在我书包上的雪花
院角 那仿佛可以无限汲取的 老井
地埂 展眼睛一望 那波纹直卷长空 金黄的麦子
遍地紫的 白的 洋芋花
还有那唱了 几千年的歌谣
哄娃娃 睡觉觉
娃娃醒来要馍馍
馍馍呢
猫儿拉着去了
……
我的节奏 我的时间
永远在村庄里
这样说的时候
我觉得了我的无耻
我像一个不忠的丈夫
一年四季睡在城市里的大床
怀里
却永远抱着一个叫村庄的情人不放
我质问我
以及无数个和我一样的人
既然如此 爱村庄
你为什么不停留
翠 翠
泛泛其景
粼粼其波
那只渡船 摇啊摇
就消失了
翠翠变成了一条鱼
这一如清波的湘西女子
从此就在粼粼的水波中 游弋
消弭了孤独
殆尽了哀伤
只在诗一样的光亮中 飞驰
一九三三年
一个布衣长衫的男子
在纸上轻轻地写下
《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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