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忆童年

小时候的我喜欢热闹,追啊跑啊一起藏猫猫。最喜欢家门口的“过道”,一间房屋的大小,外边是大门,门里敞开着便于出入,亮睛之处在于可以晒不着太阳也淋不到雨水。小小的身体晚上躲藏在门后,根本看不到踪影。宽敞的双扇木门总是打开着,听吗说我冒话早,那时候我从过道里自己玩耍,眼睛瞅着大门口,看见老人就着急招手喊着抱抱。十个月大的时候,自己就能走路了。妈说这丫头能干活,腿勤饿不着!外面屋角的地方有一个圆柱体的石碌,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是自家的。饭吃不完总会跑过去,坐在那里听街头上的邻居们说话。七八岁的时候就是在石碌上摔伤了锁骨,然后跟着爸去了单位治疗。去的路上可不是近距离哟,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由于年纪小犯困了,打盹间左脚伸进了车轱辘。后来每天去医务室换药,脚踝处还是留下了鸡蛋大的疤痕,锁骨倒是未见妨碍。
  当时的老房子,是古老的青砖和青瓦的房体结构。院墙不高可以看到邻家的大树,厕所墙头上的薄土层还种着仙人掌,可不要小瞧它了,干旱和严寒从不害怕,开出嫩黄色的花儿还挺漂亮呢!西厢房门口有一颗年年开花的木槿树,淡紫色的花瓣是我们儿时经常偷吃的零食。麦黄季节奶奶家的杏儿熟透了,母亲总是告诫我们不可以上树偷偷去摘杏。割倒的麦子都是成捆码好堆放在门口晾晒,我们挺机灵的去挑拣泛青的嫩穗,放在小手心里搓掉麦芒和皮壳,然后学着大人的模样将它们轻轻吹掉,这样手心里只剩下饱满的麦粒了。放在口中咀嚼着吃下,内心些许满足惬意的感觉升腾起来。闲暇的时候,喜欢挎上个柳条的编篮,去田野中挖草回来喂大白鹅。说出来恁别不相信,那时候的大鹅都能看家呢。来了陌生人使劲儿叫喊,将长长的脖子放低在地面上用嘴去追赶人家。夏天的夜晚最是有趣,一家人围坐在天井里吃晚饭。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和月亮,找寻故事中伐桂的吴刚和抱着玉兔的嫦娥。两手托腮対着月亮发呆,畅想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忽然那只大白鹅嘎嘎大叫,正扑簌着翅膀追赶一个小家伙。我急忙跑到跟前,原来是它发现了一只小老鼠。且看那只大白鹅,时而将长脖伸到矮墙上,时而又追赶着贴着地面奔跑嘶叫。长长的脖子就是战斗的武器,抖开的羽毛宣泄着出击必胜的彪悍。一路追击绝不松懈,勇敢的大白鹅真棒!我也高声不停助威呐喊。紧追不舍约摸十多分钟的比斗状态,小老鼠最终灰溜溜地沿着矮墙溃败逃遁而去。
  从小到大的我都很“泼辣”,一点寻不到娇气的模样。挑水推碾子拉磨洗衣服,啥活咱都能干。外婆血糖高得吃粗粮,荞麦高粱都是我去推碾压成面粉,像小毛驴那样一圈一圈地围着石碾转。我很喜欢干这个,平时也是坐不住。过年的糯米碾了筛,把粗的过滤出来,筛了再碾,一遍遍一圈圈,不怕累也不怕麻烦。看见老奶奶端着粮食瓢,我也抢着帮忙干。现在回家看着碾台,满脑子还能恍惚看到当时的劳动模样呢。
  二姨家做过豆腐,表姊妹年纪都相仿,我跟在她们旁边将泡好的黄豆推成浆,一圈一圈又一圈,姊妹的欢声笑语能够传出去好远。等大人们烧开豆浆再点卤,准备定形控掉卤水之前,二姨总会给我们盛上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闻着豆香味浓浓,喝在口里滑滑又嫩嫩,吃完更是暖乐融融,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感觉幸福无比呢。
  童年里我们有很多有趣的回忆,像小葱模样的薤白,我们当时叫它“鬼蒜”,灌木丛里的酸枣采摘下来直接就进了小嘴。喜欢将白茅根从沙土里扯出来,在河边洗净了嚼出里面的甘甜水分。看见香蒲和芦苇的白絮,我们在水塘边找树枝用拨弄到跟前的方法去采摘。折断低矮的柳枝制作出口哨吹响夏天的热闹,晚上用手电筒照着路,摸寻刚爬上树干的蝉蛹。谁家的黄豆地里,一群孩子正在翻找豆颗里面藏着的豆虫。看那新逮着的蚂蚱用草绳栓了一大串,头上还顶着一圈自己制作的柳条斜阳帽。
  一切都是原生态,成长中的那些纯真年代,一起贪玩从不会有隔夜的积怨。她头上的发卡好看,我能趁着喜欢戴上几天。要是觉得我家的饭菜香,也可以给她添上一只碗,开心得一块儿用餐。有快乐分享的一天天,随时都能感受着美好的浸润。盼望长大的我们,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长大以后会有忧愁。如今的豆腐脑,感觉缺失了那种满心幸福的味道。随风飘荡的绿柳丝蔓,再也不会制成口哨了。路边盛开着的木槿花,站立片刻默默无语凝视一会儿,想起曾经贪吃花瓣的童年,嘴边的微笑也已经变得矜持文雅。回忆在心底滋生,就让快乐也随心情飞驰瞬间吧!只是曾经的那个小女孩,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活泼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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