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能化蛹为蝶;它,是山野的歌手
菜青虫
见过菜青虫吧?
菜青虫喜欢钻在白菜或者莲花白等十字花科蔬菜的叶子间。像调皮的孩子,躲在暗处,冷不丁亮相出现在你的面前,骇得你心跳加速,惊叫着撒手扔掉正在剥着的叶子,随即跳开。胆子大的,则不动声色,抖动菜叶,把肚子已经吃得圆滚滚的虫体,抖落在地上,然后踏上一只脚,只需轻轻一碾,菜青虫就皮破身裂,在地上只留下一抹绿色的痕迹。
每逢豌豆成熟时节,我总喜欢买些青豌豆,放进清水,略略放点盐,煮熟即剥皮开吃。青豌豆在齿间被挤碎,释放清甜,绵香的瞬间,让人很享受。
有一次吃煮熟的青豌豆,剥开皮准备拿出里边的豆粒放进嘴里时,惊讶地发现,皮里包着一条菜青虫。煮熟的菜青虫,绿中泛白,白中透绿的皮,包着的本来就圆滚滚的身体,愈发显得肥硕。
细看豌豆荚的皮,里边有一处特别的薄了,已经是马上就会被洞穿的模样。哦,这虫想要咬出一个洞,看天,看看外边的世界了。
我一边拨弄着菜青虫僵硬的身体,一边想:这小小的虫儿,若是不被煮熟的话,它的一生可谓丰富,从飞翔的母体里脱落,在尘土里,植物的茎叶里做隐居者,然后凭借一己之力一点点洞穿束缚包裹,看到天,见到阳光,沐风栉雨 ,然后羽化飞翔,成为一只叫菜粉的蝶,翩跹于花草间。
好惋惜呀。
蝉
少年时,喜欢一个人在夏季山野里漫游。手里拿着个瓶子,在山野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两只耳朵,格外警觉,在呼呼的山风中,侧耳细细辨别,哪里有蝉鸣。一旦确定某个方位,有蝉在叫,一定会快步寻声而去。
当接近目标时,脚步便慢下来,一步,一步,轻轻地,轻轻地。
当看清蝉在某一棵草叶或者草茎上时,便屏住呼吸,进一步靠近,一只手扶住在风中摇曳的茎叶,一只手悄悄伸出捉住正鸣叫的蝉。
大部分蝉,就是这样,被我捉住,然后放进大瓶子里,成了囚徒。
被捉住放进瓶子里的蝉,惊慌失措,不停地爬动,试图找寻到一个出口,让自己飞起来。
它哪里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其实都是徒劳。
在没有把瓶子装满之前,我是没有时间欣赏这些战利品的。
当我把捉住的一只蝉放进瓶子时,耳朵已经在周围的风中开始寻找和聆听蝉声了。
新疆夏日的阳光,炽烈明亮。因为醉心痴迷于听蝉鸣,寻蝉,捉蝉,并没有想着皮肤会被晒黑的事儿,一个暑假过去,开学了,在同学和老师惊恐的眼神里,才发觉自己变成黑妮了。
望着镜子里,黝黑的脸,心里多少是有些怅然的。毕竟也到了爱美的年龄了。想起买酱油买烟巴时找零时的分币,就悄悄翻出来,数一数。
若够买一小盒上海牌洗面粉,会立即拿着这笔"巨款",到商店买回洗面粉。待夜深人静,家人都睡了,放一盆温水,把脸浸湿 ,再用手往脸上一点一点涂抹洗面粉,然后轻轻打着圈。洗完脸,赶紧照照镜子,看看皮肤是不是白了一些。
近些年,常常到曾经的山野走走。跟爱人说起这捉蝉往事 ,爱人笑说:哈 难怪现在几乎听不到蝉鸣了 !原来蝉都被你捉去,喂饱了你家的鸡。不过对于皮肤黑的问题,你可以有一个漂亮的籍口啦!
我很是羞赧。为自己曾经剥夺了蝉的飞翔,和蝉的歌唱。蝉,是夏季山野里的歌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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