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华 | 小子成长记1:新生
小子成长记:新生
儿子王子寒今年虚岁26了。经过努力奋斗,他也有了点小成就。在这20多年里,有许多酸甜苦辣伴随着他成长,这里面有我们作父母的功劳,也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辛劳,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努力。别人只能是引导辅助他前进,而所有的坚实的脚印都是他自己顽强地走出来的。
那是公元1997年元月,农历1996年的冬天,大寒前前一天。
晚上我回到家,家里黑灯瞎火的,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小美要养,我们去了医院。”不是离预产期还有几天吗?来不及多想,我赶到了医院,她们却回来了,说没事了,暂时不生了。我骑自行车回到家,又没遇见,她们又去医院了。这回,安心地住下待产。我再次赶去医院,随后又赶去妻的娘家喊我岳父岳母。妻的肚子一阵一阵地疼,折腾了一夜。
第二天,临近中午,妻还没有生。大家都有些疲了,她们让我回去弄点吃的。我回了新区的家,一夜半天不合眼,也疲劳了,倒在床上睡了起来。迷糊中,听到楼下急切地喊“王建华、王建华”。爬起,原来是二连襟来了,让我赶快去医院,妻难产,急等我签字。
吓得我连滚带爬地下了楼,骑上自行车直奔医院。到达时,妻已进了产房,没来得及等我签字,母亲代签了。我和岳母在产房门口焦急的等待。究竟过了多久,根本不知道。终于,有护士探出头,报道:“生了,男孩,母子平安。”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还是岳母把我拉起来的。之后,我说了一句话,却让我岳父不高兴了很久,我说:“我其实巴是女孩的。”
新生儿抱来给我们看。说实话,他真难看。皮肤红得意怪,像新剥皮的一只小猫。头很长,好像整个身子都没头长,那是因为难产做胎吸造成的。胎吸,就是拿像马桶吸子那样的玩意儿把孩子硬生生的从母亲体内吸拔出来,孩子所有的骨头都是软的,所以头就被拉长了。他的眼睛是很大的,后来一切还原后,眼睛也睁开了,眼睛能占脸的三分之一。可是刚诞生时,虽然眼还没能睁开,但缝隙在,他两眼的缝好像是连在一起的,从左太阳一直到右太阳,使得他的脸好像从中间是裂成两半的。他妈妈看了都感到害怕。
总算一切顺利,老婆躺在病床上静养。儿子每天由护士抱来和我们见面,让母子相偎一会儿。那时,孩子都是由医院统一收去管理的,洗护,用药,只是在下午一个大致特定的时间,送来进行亲子活动,让家人见一会儿。
只是我老婆始终没乳,想尽了办法,终究还是没有,儿子不得不靠喝奶粉长大。所以我告诉他,他是三鹿奶粉喂大的。可惜了这家公司,后来弄了那么大一个罪恶。
小生命的降临,让全家都很兴奋。每天都在等待亲子见面的时刻。那天,所有的孩子都领完了,就是没有我家的孩子。我急着去问护士,护士说:“是王美家的小孩吧?你孩子有些问题,麻烦你到医生那里去一下。”
我忐忑不安地找到医生,医生告诉我:“你儿子出生时因为难产,时间长了,缺氧,加上做了强力胎吸,现在他状况很不好,全身黄疸。”我吓得够呛,问:“怎么办?”医生告诉我,必须给孩子挂血浆,贵是贵了点,江都还没有。那时扬州只有苏北医院有血库。护士告诉了我怎么乘车,怎么到苏北血库买血浆。
我在市人医东边老江都桥旁边上了去扬州的车,到扬州渡江桥下来。认不得路,只能按护士教我的,喊了辆黄包车。到了苏北医院,在血库买了血浆。急急地往回赶。那时家里很穷,刚买的房,结的婚,外债欠了许多。我们的收入又不高,哪敢乱花钱?去时,认不得路,没法,花钱请的黄包车。回走了,路已清楚,跑吧!
天空下着大雪,我冒着风雪,在扬州街头一路小跑,时而快速,时而累了慢一些,是不敢耽误时间的。
因为急,忘了问血库的人血浆怕冷还是怕热。放在内口袋又怕捂坏了,放在外口袋又怕冻坏了。于是把血浆袋放在外口袋里,这样不会热,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用手捂着,这样也不会太冷。后来知道了,血浆其实是冷藏的。
赶回江都,把血浆交给医生,护士很快给孩子挂上去了。确实灵验,几袋血浆下去,小家伙黄疸渐渐褪去。身体终于恢复了过来,一天天地有模有样了。还是瘦弱,但神气了起来。
已经快过年了,医院里能出院的几乎都走了,病房里变得空旷起来。谁想留在医院过年呢?我们也盼着回家。
在小家伙状态稳定后,医生终于同意我们出院了。小美真是硬气,去医院时,是我妹妹自行车驮去了,回来依然是我妹妹自行车驮回来了。去时是孕妇,回去是产妇。
小家伙则由我抱着乘公交回家的。从市人医那里上车,到江都东桥下,(就是现在的新都大桥)。下车后,抱着孩子步行回家。到家后,敬了柱香,放了串鞭,欢迎新生命到这个新家来了。
回来就急忙忙地忙过年,这个年因为经济原因,过得很寒酸,却也因为新生命的到来,过得很快乐。
新生命的成长总是由难及易的。我们也没经验,总是手忙脚乱。
他妈本就没有奶水,又不愿侍弄孩子。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缺点,勤劳,但没做过的事就不肯动手。养孩子的事几乎成了我和我母亲两个人的事。白天,我上班,我母亲带孩子。只要我在家,基本就全是我了。
吃喝拉撒都是我侍候,尿布我一个人承包了清洗。白天好办夜里难,我上班也挺累的,夜里全是我在带小孩。每夜都搂在怀里睡觉,哭了,不是尿屎出来了,就是饿了。该换尿布换尿布,该喂奶喂奶。喝奶是每夜至少两次的,一个热水瓶,一碗凉开水,兑着冲奶粉,要做到不凉不烫,全凭我慢慢学会掌握。
我老婆偶尔也会帮助带一下。她是大野野的人,全无细心与耐心。有次,她给孩子喂奶,手抓着奶瓶,眼不知看向哪里,奶瓶嘴伸到孩子嘴巴上去了,王子寒才两三个月大,竟然自己用手把奶嘴推进了嘴里。这孩子从小就迫不得已学自立了。
大概也是因为没奶喝的原因,他从小就有个坏癖。他若是一个人安静地呆着时,或者专心地死皮时,嘴巴老是不由自主地在吮吸,吸得嘴一拱一拱的,很明显。这个习惯一直到10多岁,发育期间才没有了。
他还有另外两个习惯。他每次睡在别人旁边,总是喜欢摸人耳垂,几乎是天天揪着我耳垂入睡。他有一条毛巾被,无论寒暑,他都要盖着睡觉,大冬天,被子再厚,毛巾被也得贴身盖着,一直到坏烂透了,也不准扔了,换新的都不行。
王子寒到来的时候偏偏是我家最困难的时候。买房结婚欠的债让我们压力很大,同时也由于我一直不安于给别人打工,总想自己干点啥,离开了单位。但是一是阻力大,二是没本钱,最重要是我魄力不够,一直没能自己创得了业。复入单位,死工资本就很少,恰又逢下岗大潮,我失业了。
那时为生计,在街边摆了小摊,卖卖西瓜、炒货。我兄弟记住,我在摊子上做了点生意,赚了一点钱,赶紧去买三鹿奶粉,孩子没口粮了!
有一次,母亲不在家,白天小美恰好在家。就倚了她带孩子,我进了一三轮车西瓜在街边卖。她在楼上一会儿就喊,又是王子寒屙粑粑了,又是王子寒哭闹了……我不得不楼上楼下地奔,我家可是住的六楼啊!而且西瓜放在街边也不放心,每次都得拉回车库内。我气得瓜不卖了。她又骂我:西瓜不卖放家里干嘛?我又得下楼。西瓜进库出库后,车翻了,西瓜摔了许多。一怒之下,我西瓜一元钱一个,全卖了,蚀了不少本。
总之,王子寒在婴儿阶段,他妈妈几乎是无功劳的,她基本没有参与儿子婴儿期的成长。但不管怎样,她生了他,这就是功劳,而且生产时经历了极其痛苦,甚至危及生命的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