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无车无房的男人,独自隐居终南山八年,他要做什么?

假如一个30多岁的男人站到你面前,说他目前无车、无房、种菜,一个人,两座院子,独自生活在终南山上,你会怎样想呢?
2013年,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油画系的张二冬,花4000元在终南山租下一座使用权20年的小院,从此过着喂鸡养、写诗画画、种地晒太阳的诗意生活。
今年,是二冬隐居的第8年。
他在山上的生活怎么样?会很辛苦吗?会感到孤独吗?
如果你也曾向往过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那就和阿信一起,来见识一下这位不一样的青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片段吧。

一个人隐居终南山八年

他做了很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文 | 阿信

01

让人羡慕的“不务正业”

学习油画的二冬,毕业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美术老师,这是他擅长的工作。

可是,当学生一届一届地换新,他仿佛一个不变的参照物,时间就这样从他身上碾过。

在日复一日的工作将二冬的生活淹没之前,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决定——从日常的生活中挣脱出来,到终南山开辟自己的一方天地。

犹记得第一年上山的时候,他的小院儿还没有怎么拾掇,说是小院,其实就是村民遗弃的土坯房。

初来乍到的二冬,哪知道种菜呀。地里的西红柿没掐掉嫩芽,结果,一株枝干上只寥寥几个果子,刚长成鸡蛋大小就“未熟先衰”了。

山上的冬天,气温能到达零下几十度

最近的市场在山下,每次下山背粮食,来回一趟就是一个多小时,而且家里没有冰箱,只能背一些易储存的土豆茄子之类的蔬菜。

至于绿叶菜?二冬只能表示:“桑叶煮汤挺好喝的。”

为了把自己喂饱,二冬在小院里开辟了一片菜园子,学着除草、播种、浇水……

现在,他种的西红柿和黄瓜,已经能从5、6月一直吃到11月了,后面还有萝卜白菜葱姜蒜、香菜菠菜大青菜轮着接班,这片菜地,好不热闹。

除了二冬外,二冬家还有三只鹅、三条狗、一只猫和几只鸡,每一只小动物,都有说不完的故事。

那只呆头鹅,经常扭转脖子,一只眼睛朝上一只眼睛朝下那样偏着头看天,独自伫立着,几十分钟都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二冬走过去冲它双手一拍,大喝一声才算给它解了穴。

还有一只名为“土豆”的土狗,总爱偷吃鹅蛋。有天二冬从屋里出来,把这个偷吃鬼逮个正着:

埋头啃蛋的土豆一叶障目,以为自己头在鹅圈里,藏得很安全,没想到身后被人发现,只觉得屁股被人踹了一脚,咣当摔了个跟斗。

回头一看是二冬,吓得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嗷嗷叫着就跑了,跟犯了错的小孩似的。

看来,听上去很Peace & Love的山居生活,也少不了鸡飞狗跳呀!

02

邻居永琴是位高人

终南山多有隐士,传说,老子李耳、仙家吕洞宾、药王孙思邈等历史名人都曾在此隐居。

不过,二冬可不觉得自己是个“隐士”,他选择终南山的理由也非常简单:它正好是“西安南边的山”。

在山上,二冬见过不少来隐世修行的人,穿长袍戴斗笠,每天画符布道,甚至已经有了专门的商业机构来培养隐士赚钱,用二冬的话说,都是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当然,也不乏真正乘兴而来的高人,但寒冷、孤独使许多人一闪而过,留下的无疑都令人心生敬畏。

二冬曾于深山中拜访过一位70岁的老人,隐居的11年间,他从未出过自己的院门。老人生活十分淡然,有时小口品着茶,杯碗中的茶水映得他满面红光。每天他给院子中的蔬菜浇水和打理,连最细小的叶子也要经过他小心地擦拭。

那是一种珍惜生活,立在当下的状态。

在山上住的久了,二冬跟村里人渐渐熟悉起来,就认识了永琴这样一位人物。

永琴是个大约60来岁的老太太,说大约,是因为没人知道永琴的年龄,每次问她,她只会笑眯眯地告诉你:五十!

她一个寡妇孤苦伶仃,村里人不但不同情,还经常欺负她。在生理和心理上,永琴都是这个村里最底层的存在。

就连永琴养的黑狗,也是村里狗群中任狗欺负的那只。

二冬来山里之后,机缘巧合和永琴做了邻居,看她可怜,经常接济她,给点粮食和零花钱。

但在永琴的世界观里,可能没有可怜的概念,她的记忆像鱼一样,只有七秒。别人欺负她,她转头就忘了,村里要是谁家开工盖房子耕地,永琴绝对是第一个冲在前头,干活比谁都卖力。

然而,即使永琴上赶着帮忙,主人家不光没一句感谢,还和大家一起笑话她。二冬看不下去,跟永琴说以后别去了,她却说乡里乡党,不帮忙,不好看!

跟永琴相处久了,会发现其实她头脑并没有问题,只是一直生长在狭隘单一的环境里,又没有受过教育,所以感受不到那些潜在的社会规则对人的束缚。

在某种程度上,永琴是最接近孩童的人,真挚单纯,不会隐藏,喜怒哀乐都溢于言表。

不像那些故作玄虚的“隐士”,永琴的生活态度——温饱有度,活在当下——也许是最接近道的境界了吧?

03

门前白云山河,窗外草木星空

在山上的第三年,二冬才突然觉察到自然与人的关系:“有时候常见的事物,大概是因为太普通了,过于熟悉,就很少注意它的质感。”

于是,花草与自然万物的变化,都收入了二冬的眼底。

尽管这些观察只是些微小的感动,但这些微小的、如一朵鲜花的盛开,又何尝不能称为浪漫风雅呢?

第一场雪下得早了点,他会想:“花也很意外。”

三月万物生,四月青杏果。

二冬家门口的杏树在短短一个月间开花、发叶、结果,他把这些过程一一珍藏,这是大自然闲不下来的生命力。

二冬尤为喜爱一种名为“苦糖果”的果子,也叫裤衩果、羊奶子果。

很明显,苦糖果,一听就是学者起的,具备了文人气和诗性;而裤衩果与羊奶子果很直接,有浓重的民间气,和“叉档果”一样,应该都是同一个放羊人起的,极具简单粗俗的男性色彩。

而二冬给它起的名字很清新,叫做“比心果”。

总有人问二冬,你的照片是不是加了什么滤镜?

二冬会说:“如果你起来早点,你会发现,被晨光笼罩的地方,根本不屑什么滤镜。”

其实阿信觉得,能拍出这样好看的照片,还是需要一层滤镜的——这需要对生活大大的热爱,热爱生活中的一切浪漫和诗意。

就像发现了花蕊间的小虫子,二冬会遐想:“这比蹦蹦床快活。”

有一天,二冬从山下回家的路上,下了一场雨,二冬踩着泥泞的山路一步一滑地“爬”回了家,好不狼狈。二冬气得不行,埋怨道:这雨是故意的吧?

可第二天起床,眼前的场景让他惊呆了:

“门前黄花菜,叶子上水珠饱满,一尘不染,院子里所有的杂草、蔬菜也都是葱葱碧绿,尽兴舒展。
看着这满目清新,突然就发现,我太自以为是了。这雨,本就是云和草的对话,是给山里这些植物下的,是山和它家草木之间的事,根本就不是给我下的。”
二冬的生活,其实是这个时代的前奏曲。
在二冬刚上山的那几年,大城市是梦想和成功的代名词,我们听到的所有声音都在说:只有去大城市,才能拥有幸福的生活。
可是这几年,一种“逃离北上广”的呼声在人群中悄然响起。在二冬身后,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那些工业化城市化虚构起来的“城市梦”,再美也美不过自己拥有的那片土地。
继去年《山居七年》之后,今年,我们出版了《借山而居(珍藏版)》,它既是二冬八年山居生活的总结,也是他对社会质疑给出的答卷。

书中,二冬精选修订了前两本书《借山而居》与《鹅鹅鹅》的内容,还有全新配图+手写短句+静物小品,新增近70幅照片和油画作品。

另外,书中附有作者最新写成的山中答问,用万字长文,敞开心扉回答读者关心的诸多问题:为何山居?如何处理与父母的关系?如何面对孤独?有哪些生活来源和未来规划……

隐居不是作秀,而是一种寻找内心平静的生活。

如果你也对田园牧歌的生活有过想象和憧憬,不妨来读一读这本书,看一看二冬的生活:

一个人,两座院子,院外有山,院内有诗。

若有隐之心,处处皆终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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