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代人的陪伴

上一代人的陪伴

作者：尤今

　　在好友的聚餐会上，阿欣感慨地说道：“我们这一代，真是幸福，因为母亲给予我们的，是24小时的陪伴。可是，我们的下一代，却不能享有这种优质的生活。在双薪家庭里，母亲都太忙了，孩子全然感受不到母爱的温暖……”

　　阿欣话未说完，众人便七嘴八舌地反驳：“我们的上一代，许多都是目不识丁的家庭主妇，孩子又多，整天为了处理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而忙得晕头转向，哪能拨出时间来陪伴孩子！”

　　阿欣不慌不忙地应道：“我指的，是声音与气息的陪伴。那时，三餐都是母亲烹煮的，每天，她都用杵臼来舂调味品，蒜、姜和辣椒的气味宛若云雾，层层叠叠地包围着我们，而那富于韵律的咚咚声，就像是厨房的心跳声。准备餐食时，锅铲相碰那哐当的声音、油烟冒起那嗤嗤的声音、煎炸食物那滋滋的声音，像温柔的溪水，满屋流淌，那是一种让人感觉非常富足的声音。我们穿脏了的衣服，母亲用洗衣板搓洗，每一件都散发着阳光与肥皂结合的芳馥清香。晚上，我们盖的百衲被，是母亲一针一线地缝缀出来的，留存着母亲手上温柔的味道。家里，母亲的声音和气息，铺天盖地，无所不在。”说着，她环顾我们，问道：“现在呢？”

　　大家噤声不语。

　　这时，飘过鼻端的，是外卖餐食那油腻的气味；掠过耳边的，是洗衣机转动那刻板的扎扎声；还有，手机里传来母亲那缺乏温度的声音：“功课做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