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254)曹魏被落井下石
读通鉴(254)曹魏为何没有忘身捐躯以扶纲常的重臣?
感悟:天下所有做大事的人,实际上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我们最初所得靠什么?之后维持凭什么?得天下不以道,守天下不以仁,用人才不以礼,这是曹魏这个庞大的组织败亡的全部原因。以利陷人,以法制人,以奴虏人,这相比守之以仁,待人以礼更像是一个捷径,让很多人趋之。
正元元年甲戌,公元254年
春,二月,魏国诛杀中书令李丰。当初,李丰年满十七、八,已有清名,海内翕然称赞。其父太仆李恢不愿这样,敕使闭门断客。曹爽专政,司马懿称疾不出,李丰为尚书仆射,依违二公间,故不与曹爽同诛。李丰的儿子李韬,因为选尚齐长公主。司马师秉政,任命李丰为中书令。这时,太常夏侯玄有天下重名,因为曹爽的亲戚,不得在有权势的任上,回家后常怏怏不快;张缉以后父离郡在家居住,也不得意。李丰皆与这些人亲善。
司马师虽然擢用李丰,李丰私心常在夏侯玄。李丰在中书二年,皇帝数次单独召李丰与其说话,外人不知所说。司马师知其议论自己,请李丰相见以诘问李丰,李丰不以实情相告;司马师怒,以刀镮筑杀(相当于锤杀)李丰,送尸付廷尉,遂收李丰儿子李韬及夏侯玄、张缉等皆下廷尉,钟毓主案治,说:"李丰与黄门监苏铄,永宁署令乐敦,冗从仆射刘贤等人谋划说:'拜贵人日,诸营兵皆屯门,陛下临轩,因此同奉陛下,将群僚所有的兵,就地诛大将军;陛下傥不从人,便当劫将去。'"
又说:"谋划任命夏侯玄为大将军,张缉为骠骑将军;夏侯玄、张缉皆知其谋。"庚戌,诛李韬、夏侯玄、张缉、苏铄、乐敦、刘贤,皆夷三族。
夏侯霸准备逃入蜀国,邀夏侯玄想与之他一起去,夏侯玄不从。等司马懿薨,中领军高阳许允对夏侯玄说:"无复忧矣!"
夏侯玄叹息说:"士宗,卿何不见事情!此人犹能以通家年少遇我,子元、子上不容我。"等下狱,夏侯玄不肯下辞,锺毓自临亲治。夏侯玄正色责问钟毓说:"我当何罪!卿为令史责人,卿便为我作!"仲毓因为夏侯玄是名士,节高,不可屈,而狱当竟,夜里为其作辞,令与事相附,流涕以示夏侯玄;夏侯玄视,颔之而已。等就东市行刑,颜色不变,举动自若。
李丰弟弟李翼,为兖州刺史,司马师遣使收捕。李翼妻子荀氏对李翼说:"中书事发,可乘诏书未至赴吴国,为何坐取死亡!左右可共同赴水火者为谁?"李翼思未答,妻子说:"君在大州,不知可与同死生者,虽去亦不免!"
李翼说:"二儿还小,我不逃去,如今只是我一个人从坐身死,二儿必免。"于是停止逃亡,死。
当初,李恢与尚书仆射杜畿及东安太守郭智关系亲善,郭智儿子郭冲,有内实而无外观,州里不称赞,郭冲曾与李丰共同见杜畿,既退,杜畿叹息说:"孝懿无子;非徒无子,殆将无家。君谋为不死,其子足继其业。"时人皆以杜畿搞错了。等李丰死,郭冲为代君太守,卒继父业。
正始中,夏侯玄、何晏、邓飏俱有盛名,想要交尚书郎傅嘏,傅嘏不接受。傅嘏友人荀粲奇怪而问,傅嘏说:"太初志大其量,能合虚声而无实才。何平叔言远而情近,好辩而无诚,所谓利口覆邦国之人。邓玄茂有为而无终,外要名利,内无关钥,贵同恶异,多言而妒前;多言多衅,妒前无亲。以我观此三人,皆将败家;远之犹恐祸及,何况亲昵!"傅嘏又与李丰关系不和,对有同志向的人说:"李丰饰伪而多疑,矜小智而昧于权利,若任机事,其死必然!"
辛亥,大赦。
三月,废皇后张氏,夏,四月,立皇后王氏,奉车都尉王夔的女儿。
狄道长李简密写书信请降于汉。六月,姜维进军陇西。
中领军许允一向与李丰、夏侯玄亲善。秋,许允为镇北将军、假节、都督河北诸军事。皇帝以许允当出,下诏会群臣,皇帝特引许允以自近;许允当与皇帝相别,涕泣歔欷。许允未发,相关部门上奏许允之前放散官物,收付廷尉,流放乐浪,未至,道上死。
吴国人孙峻骄矜淫暴,国人侧目。司马桓考虑谋杀孙峻,立太子孙登的儿子吴侯孙英;不克,皆死。
魏国皇帝因为李丰之死,心意一直不平。安东将军司马昭镇许昌,诏召之使击姜维。九月,司马昭领兵入见,皇帝幸平乐观以临军过。左右劝皇帝借司马昭相辞,诛杀司马昭,勒兵以退大将军;已书诏于前,皇帝惧怕,不敢发。
司马昭引兵入城,大将军司马师于是谋划废皇帝。甲戌,司马师以皇太后令召群臣会议,以皇帝荒淫无度,亵近倡优,不可以承天绪;群臣皆莫敢违。于是上奏收皇帝玺绶,归藩于齐。使郭芝入后宫报告太后,太后正与皇帝对坐,郭芝对皇帝说:"大将军要废陛下,立彭城王曹据!"皇帝于是起身去。太后不悦。
郭芝说:"太后有子不能教,如今大将军意已成,又勒兵于外以备非常,但当顺旨,将复何言!"
太后说:"我欲见大将军,口有所说。"
郭芝说:"怎么可见!但当速取玺绶!"太后意折,于是遣傍侍御取玺绶著坐侧。郭芝出报司马师,司马师甚喜。又遣使者授皇帝齐王印绶,命出就西宫。皇帝与太后垂涕而别,于是乘王车,从太极殿南出,群臣送者数十人,司马孚悲不自胜,余多流涕。
司马师又命使者请玺绶于太后。太后说:"彭城王,我的季叔,如今来立,我当怎么处!而且明皇帝当永绝嗣么?高贵乡公,文皇帝之长孙,明皇帝之弟子。于礼,小宗有后大宗之义,其详商议。"丁丑,司马师再召群臣,以太后令示之,于是定迎高贵乡公曹髦于元城。曹髦,东海定王曹霖的儿子,时年十四,使太常王肃持节迎接。司马师又使请玺绶,太后说:"我见高贵乡公,小时识之,我自欲以玺绶手授他。"冬,十月,己丑,高贵乡公至玄武馆,群臣奏请舍前殿,公以先帝旧处,避止西厢;群臣又请以法驾迎,公不听。庚寅,公入于洛阳,群臣迎拜西掖门南,公下舆答拜,傧者请求说:"仪不拜。"
高贵乡公说:"我人臣。"遂答拜。至止车门下舆,左右说:"旧乘舆入。"
高贵乡公说:"我被皇太后征,未知所为。"于是步至太极东堂,见太后。其日,即皇帝位于太极前殿,百僚陪位的都欣欣然。大赦,改元。为齐王筑宫于河内。
汉国姜维自锹道进拔河间、临洮。将军徐质与战,杀其荡寇将军张嶷,汉兵才还。
当初,扬州刺史文钦,骁果绝人,曹爽以其是同乡里故有爱。文钦恃曹爽势力,多所陵傲。等曹爽被诛,文钦已内惧,又好增虏级以邀功赏,司马师常打压他,于是怨望。镇东将军毌丘俭一向与夏侯玄、李丰亲善,夏侯玄等人死,毌丘俭亦不自安,于是以计厚待文钦。毌丘俭的儿子治书侍御史毌丘甸谓毌丘俭说:"大人居方岳重任,国家倾覆而晏然自守,将受四海之责吧!"毌丘俭心里觉得有道理。
正元二年乙亥,公元255年
春,正月,毌丘俭、文钦矫太后诏,起兵于寿春,移檄州郡,以征讨司马师。又上表言:"相国司马懿忠正,有大勋于社稷,宜宥及后世,请废司马师,以侯就第,以弟司马昭代任。太尉司马孚忠孝小心,护军司马望,忠公亲事,皆宜亲宠,授以要任。"司马望,司马孚的儿子。毌丘俭又遣使邀镇南将军诸葛诞,诸葛诞斩其使。毌丘俭、文钦将五六万众渡淮,西至项;毌丘俭坚守,让文钦在外为游兵。
司马师问计于河南尹王肃,王肃说:"当年关羽虏于禁于汉滨,有北向争天下之志,后孙权袭取其将士家属,关羽士众一旦瓦解。如今淮南将士父母妻子皆在内州,但急往御卫,使不得前,必有关羽土崩之势。"这时司马师新割眼瘤,疮病重,有人认为大将军不宜自行,不如遣太尉司马孚拒战。唯王肃与尚书傅嘏、中书侍郎钟会劝司马师自行,司马师疑未决。
胡嘏说:"淮、楚兵劲,而毌丘俭等人负力远斗,其锋未易挡。若诸将战有利钝,大势一失,则公事败。"
司马师蹶然起来说:"我请舆疾而东。"戊午,司马师率中外诸军以讨毌丘俭、文钦,以弟弟司马昭兼中领军,留镇洛阳,召三方兵会于陈、许。
(这是拼命的关键时候,司马师必须要亲自去的,否则一旦失利,则大势不可逆转。)
司马师问计于光禄勋郑袤,郑袤说:"毌丘俭好谋而不达事情,文钦勇而无算。如今大军出其不意,江、淮之卒,锐而不能固,宜深沟高垒以挫其气,此周亚夫当年的长策。"司马师称善。
司马师任命荆州刺史王基为行监军,假节,统许昌军。王基言于司马师说:"淮南之逆,非吏民思乱,毌丘俭等人诳诱迫胁,畏目下之戮,是以尚屯聚罢了。若大兵一临,必土崩瓦解,毌丘俭、文钦之首不终朝而致于军门。"司马师听从。以王基为前军,既而又敕令王基停驻。
王基认为:"毌丘俭等人举军足以深入,而久不进兵,是其诈伪已露,众心疑沮。如今不张示威形以副民望,而停军高垒,有似畏懦,非用兵之势。若毌丘俭、文钦虏略民众以增加兵力,又有州郡兵家为贼所得,更怀离心,毌丘俭等人所迫胁的,自顾罪重,不敢再还家,此为错兵无用之地而成奸宄之源,吴寇借此机会,则淮南非国家之有,谯县、沛县、汝、豫危而不安,此计之大失。军队宜快速进据南顿,南顿有大邸阁,预计满足军人四十日粮。保坚城,借积谷,先人有夺人之心,此平贼之要。"王基屡次请求,司马师才听,进据淮水。
闰月,甲申,司马师大军搭建浮桥,毌丘俭的大将史招、李续相次来投降。王基再言于司马师说:"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如今外有强寇,内有叛臣,若不马上解决,则事之深浅未可测。议者多言将军持重。将军持重,是的;停军不进,就不对的。持重,非不得之谓,进而不可犯。如今保壁垒以积实资虏而远运军粮,特别不是好计。"司马师犹豫未许。王基说:"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彼得则利,我得亦利,是谓争地,南顿必须要得。"于是果断进据南顿,毌丘俭等人从项城也想要前往争南顿,出发十余里,听闻王基先到,于是还军保项城。
癸未,征西将军郭淮卒,以雍州刺史陈泰代替。
吴国丞相孙峻率骠骑将军吕据、左将军会稽人留赞袭击寿春,司马师命诸军皆深壁高垒,以待东军之集。诸将请进军攻项城,司马师说:"诸军得知其一,未知其二。淮南将士本无反志,毌丘俭、文钦说诱与之举事,说远近必应;而事起之日,淮北不从,史招、李继前后瓦解,内乖外叛,自知必败。困兽思斗,速战更合其志。虽云必克,伤人亦多。且毌丘俭等人欺诳将士,诡变万端,小与持久,诈情自露,此不战而克之术。"于是遣诸葛诞督豫州诸军,自安风向寿春;征东将军胡遵督青、徐诸军出谯县、宋县之间,绝其归路;司马师屯汝阳。毌丘俭、文钦进不得斗,退恐寿春遇袭击,计穷不知所为。淮南将士家皆在北,众心沮散,降者相继,惟淮南新附农民为他们所用。
毌丘俭当初起兵,遣健步赍书至兖州,兖州刺史邓艾果断斩杀,将兵万余人,兼道前进,先趋乐嘉城,作浮桥以待司马师。毌兵俭让文钦领兵袭击邓艾。司马师自汝阳潜兵接应邓艾于乐嘉,文钦突然见大军,惊愕未知所为。文钦的儿子文鸯,年正十八,勇力绝人,对文钦说:"等其未定,出击,可破。"于是分为二队,夜夹攻军。文鸯率壮士先至鼓噪,军中震扰。司马师惊骇。所病目突出,恐众人所知,啮被皆破。文钦失期不响应,会明,文鸯见兵盛,于是引兵还。
司马师对诸将说:"贼走了,可追!"
诸将说:"文钦父子骁猛,未有所屈,何苦而走?"
司马师说:"一鼓作气,再而衰。文鸯鼓噪失应,其势已屈,不走何待!"
文钦将引军而向东,文鸯说:"不先折其势,不得还。"于是与骁骑十余人摧锋陷陈,所向皆披靡,于是引去。司马师命左长史司马班率骁将八千骑兵跟在后面而追击,文鸯以匹马入数千骑中,则杀伤百余人,才出,如此者六七,追骑兵莫敢逼。
殿中人尹大目小为曹氏家奴,常在天子左右,司马师将与他一起出行,大目知司马师一目已出,启奏说:"文钦本是明公腹心,但为人所误耳;又是天子乡里,一向与大目相信,乞为公追上解而语相,令还与公恢复旧好。"司马师同意。大目单身乘大马,被铠胄,追文钦,遥相与其说话。大目心实想为曹氏,谬言:"君侯何苦不可复忍数日中!"想要使文钦解其意旨。文钦却不能省悟,于是改厉声骂大目说:"你先帝家人,不念报恩,反与司马师作逆,不顾上天,天不祐汝!"张弓傅矢欲射大目。
大目涕泣说:"世事败了,善自努力!"
(文钦父子的拼命精神不够,这种内战,比的不光是战场上的勇猛,还比忍耐和坚持,你很难,对方其实也难,大家拼战斗,也拼意志力,要把自己的后路给断,起来造反那一天就有死无生,多活一天就是赚的,这样才能一往无前,如果他们等几天,把司马师给熬死了,天下大事还未可定。)
当日,毌丘俭听闻文钦退兵,恐惧,连夜逃走,众军于是大溃。文钦还至项城,以孤军无继,不能自立,想要还寿春;寿春已溃,于是逃奔吴国。吴国孙峻至东兴,听闻毌丘俭等人败,壬寅,进至橐皋,文钦父子到军中投降。毌丘俭逃走,等至慎县,左右跟随的兵众稍弃毌丘俭而去,毌丘俭藏水边草中。甲辰,安风津民张属就地杀毌丘俭,传首京师,封张属为侯。诸葛诞至寿春,寿春城中十余万口,惧诛,有的流迸山泽,有的散走入吴国。下诏以诸葛诞为镇东大将军、仪同三司,都督扬州诸军事。夷毌丘俭三族。毌丘俭党七百余人关进监狱,侍御史杜友治理此案,惟诛首事者十余人,余皆奏免。毌丘俭孙女嫁刘氏,当死,以孕身关进廷尉。司隶主簿程咸商议说:"女嫁人的,若已产育,则成他家之母,于防则不足惩奸乱之源,于情则伤孝子之恩。男不遇罪于他族,而女独婴戮于二门,非所以哀矜女弱、均法制之大分。臣以为在室之女,可从父母之刑;既醮之妇,使从夫家之戮。"朝廷听从,仍著于律令。
舞阳忠武侯司马师疾笃,还军许昌,留中郎将参军事贾充监诸军事。贾充,贾逵的儿子。
卫将军司马昭自洛阳前往探省司马师,司马师令司马昭总统诸军。辛亥,司马师卒于许昌。中书侍郎钟会从司马师典知密事,下诏敕尚书傅嘏,以东南新定,权留卫将军司马昭屯许昌为内外之援,下令胡嘏率诸军还。钟会与胡嘏相谋,使胡嘏表上,则与司马昭一起出发,还到洛水南屯住。二月,丁巳,诏以司马昭为大将军、录尚书事。钟会于是常有自矜之色,胡嘏戒他说:"子志大其量,而勋业难为,可不慎重吗!"
吴国孙峻听闻诸葛诞已据寿春,于是引兵还吴。以文钦为都护、镇北大将军、幽州牧。
三月,魏国立皇后卞氏,大赦。皇后,武宣皇后弟卞秉的曾孙女。
秋,七月,吴国将军孙仪、张怡、林恂谋杀孙峻,不克,死者数十人。全公主谮朱公主于孙峻,说"与孙仪同谋"。孙峻遂杀朱公主。
孙峻命卫尉冯朝城广陵,功费甚众,举朝在敢言,唯滕胤劝谏制止,孙峻不听从,功卒不成。
汉国姜维再议出军,征西大将军张翼廷争,认为:"国小民劳,不宜黩武。"姜维不听,率车骑将军夏侯霸及张翼同进。八月,姜维领数万人至枹罕,趋狄道。
征西将军陈泰敕雍州刺史王经进屯狄道,须陈泰军到,东西合势再进。陈泰驻军陈仓,王经所统诸军于故关与汉人相战不利,王经则渡洮水。陈泰因为王经不坚据狄道,必有他变,率诸军跟上。王经已与姜维战于洮西,大败,以万余人还保狄道城,余皆奔散,死者万计。张翼谓姜维说:"可以停止,不宜再进,进或毁此大功,为蛇画足。"姜维大怒,于是进围狄道。
辛未,诏长水校尉邓艾行安西将军,与陈泰并力拒维;戊辰,再任命以太尉司马孚为后继。陈泰进军陇西,诸将皆说:"王经新败,贼众大盛,将军以乌合之卒,继败军之后,当乘胜之锋,殆必不可。古人有言:'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孙子》曰:'兵有所不击,地有所不守。'盖小有所失而大有所全故也。不如据险自保,观衅待敝,然后进救,此计之得者也。"
陈泰说:"姜维提轻兵深入,正欲与我争锋原野,求一战之利。王经当高壁深垒,挫其锐气,如今才与战,使贼得计。王经既破走,姜维若以战克之威,进兵东向,据栎阳积谷之实,放兵收降,招纳羌、胡,东争关、陇,传檄四郡,此我之所担心的。而乃以乘胜之兵,挫峻城之下,锐气之卒,屈力致命,攻守势殊,客主不同。兵书说:'修橹轒辒,三月乃成,拒堙三月而后已。'诚非轻军远入之利。如今姜维孤军远侨,粮谷不继,是我速进破贼之时,所谓疾雷不及掩耳,自然之势。洮水带其表,姜维等人在其内,如今乘高据势,临其项领,不战必走。寇不可纵,围不可久,君等何言如是!"遂进军度高城岭,潜行,夜至狄道东南高山上,多举烽火,鸣鼓角。狄道城中将士见救至,皆愤踊。姜维不意救兵卒至,缘山急来进攻,陈泰与姜维交战,姜维退。陈泰引兵扬言要向其退还之路,姜维惧怕,九月,甲辰,姜维遁走,城中将士才得出。王经叹息说:"粮不至旬,向非救兵速至,举城屠裂,覆丧一州了!"陈泰慰劳将士,前后遣还,更差军守,并治城垒,还屯上邽。
陈泰每以一方有事,辄以虚声扰动天下,故希简上事,驿书不过六百里。大将军司马昭说:"陈征西沉勇能断,荷方伯之重,救将陷之城,而不求增兵,又希简上事,必能办贼缘故。都督大将之大才!"
姜维退驻钟提。
当初,吴大帝不立太庙,以武烈尝为长沙太守,立庙于临湘,使太守奉祠而已。冬,十二月,始作太庙于建业,尊大帝为太祖。
解读:司马师主政,把司马家的大敌都给逼出来,能杀的杀了,剩下的打跑了。这就给司马家后代留下一片大好空间。司马师注重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于任何可能的危机采取雷霆一击,不留情面。很多时候内部不稳定,任何外部的压力会扩大倍数,而内部一旦团结了,外部压力就变成了除法。
司马家诛杀李丰等人,没有什么人真心反对,大家反而还借此机会填补自己的势力。
可惜了曹魏,其得天下不是以道,其守天下也不以仁,其进天下之士也不以礼;利啗之,法制之,奴虏使之,士生其时,不能秉耒而食,葛屦而履霜至坚冰。
一个组织建立和其初心有很大关系,与大汉相比,曹魏的政权极其短弱,不愿意花长时间去载天覆地培养人才,就没有忘躯捐身而起来扶持纲常的重臣。蒋济也好、胡瑕、邓艾、钟会、王昶、王祥、郑小同等等,全都是见风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