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的黎里
周建明
黎里，是具有891年历史的江南古镇。
人杰地灵的古镇隐藏着迷人的风韵、深厚的历史文化以及优雅的人文环境，由此让古镇变得更为豁达与庄重。
说起古镇黎里，不得不说南社发起人之一、著名爱国诗人柳亚子。柳亚子于1887年5月28日在黎里出生，他同伟人毛泽东等结下深厚的友谊，长久以来受到家乡人民的爱戴。
我的文友殷秀红是黎里人，南社研究会成员，她喜欢文学与历史。据她介绍，黎里历史上出了特奏状元1名、进士26名、举人61名。明代有凭外交安抚安南国的太常寺少卿凌信、女画家汝文淑，清代有工部尚书周元理、抗击沙俄的将领张曜，他们让古镇历史的天空，星光闪烁。
古镇民风淳朴，家教严谨，文脉从不间断，才俊辈出。有诗咏叹：白荡湖村黎上川，斯如俊凤舞遥天。泽文倡雅迎南咏，襄国采风朝北愆。擘巨堪战为疾弃，荣光可和有词填。赤心昭示铭桑梓，册载功章韶定弦。
2015年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的科学家张志愿，他是上海市口腔医学重点实验室主任、国家级重点学科——口腔颌面外科学科带头人、中华口腔医学会副会长，为中国口腔医学特别是口腔颌面外科学作出了卓越贡献，他也是土生土长的黎里人。
新中国第一位联合国国际大法官倪征晔，黎里生长，1946-1948年他参加东京审判，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娴熟的国际法理知识，将企图逃避法律审判的日本战犯板垣征四郎、土肥原送上断头台。为中国人民出了气争了光，中华民族的尊严得以维护。
黎里有着深厚的江南韵味，唐桥、黎花街、九南居、闻诗堂弄、木头诗社、民革党史陈列馆、东圣堂、端本园、中国锡器博物馆、老虎豆茶楼、双凤楼以及深藏着的传奇文化色彩与原始美食风味，让人流连忘返。
那天，我陪着几位来自苏州的文友，特地去黎里走一走，看一看。
徜徉之间，我觉得黎里的小街、小巷、小桥、小店、凉亭、石凳，都仿佛是有生命的个体，他们在酝酿构思，也回味自己的前世今生。镇中心的市河，河水清澈见底，一群群、一簇簇小鱼在欢快地游动觅食。横跨在市河的一座座不同形状的石拱桥，古朴典雅，每走一处，近看是一个景，远瞧似一幅画。古镇的格调，明快而清新，有着明清时代的气息。当你行走在沿河狭长的黎花街古老的石板上，与你擦肩而过的帅哥美女，他们新潮的打扮和口中的语汇，才让人梦醒般回到现实。
江南古镇，从表面上看，似乎格局都很相似，情调也差不多。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小街小巷、傍水而筑的民宅，一幢幢，分明凝结着明清建筑的流韵，而街巷穿梭的却都是当代的红男绿女，在岁月的节奏中形成反差。
周庄、同里、西塘这些古镇的知名度明显在黎里之上，一到晚上，大多灯红酒绿，莺歌燕舞，吵闹嘈杂的音响给人以迎头痛击之感。如古镇西塘的音乐街，一到晚上，K歌、喝酒、弹唱，这些所谓的西洋情调和音乐艺术只为一时博人眼球，在我看来是对古镇恬静优雅的摧残。
与那些名声较大的古镇相比，黎里似乎是一个甘于寂寞的读书人，是那种“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的读书人，有一种辛稼轩“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孤傲和定性。这又让我想起苏州寒山寺两位大和尚的故事。寒山和拾得，一对好朋友，传说的故事里面，他们是世外高人，却也有凡尘中的烦恼。有一天，寒山迷惑了，向好友拾得诉说：“道兄啊，我本想与世人和睦相处，但世人却在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呵呵一笑，说：“你且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如今看来，这唐代高僧的对话，似乎也值得古镇人咀嚼回味。再待几年，你且看“他”，是啊，假以时日，黎里的魅力，一定会被认知。
小时候，我常做梦，梦得最多的地方是外婆家，因为娘的根在那里，外婆又是最疼我的人。上学后，我也常做梦，梦得最多的地方居然是邻镇黎里，因为黎里有好吃的东西。虽然那时家境不宽裕，手头也鲜见铜钿，常常只能在古镇小河边的推头上买一只海棠糕或一只萝卜丝饼，但悠长的滋味，几十年齿颊留香。
而如今，黎里似乎有所不同了，近年来，我外地来的朋友都喜欢去黎里走动，有时我们平望人聚餐也会去到黎里，因为黎里与平望的饮食相似，尤其黎里的小吃知名度极高，在游玩时无形中让人增添了食欲，如知名的冯记油墩、多肉馄饨、辣鸡脚……
儿歌中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在我们水乡人的生活体验中，这摇的分明是一只记忆的小船，随着流水摇摇晃晃，隐约就看到了外婆桥，过了外婆桥，桥堍那边就有香甜沉寂、文化深厚、风光迷人的黎里，那是让我魂牵梦萦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