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表姨的宝贝》伏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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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姨去世前唯一的遗嘱是让她从不离身的宝贝带走！

　　第一次见到表姨的宝贝是在姥姥的葬礼上，看到我表姨佝偻的瘦小的身体走过来，让我欣赏也许是鉴定她的宝贝，我们亲戚没有上大学的，我正在县城上高中，她认为应该是最有见识的，她小心翼翼地从手腕上捋下来，笑迷迷地递给我，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金属链子的手表，而且时针也不动，明显是一个坏表，我正惊异，母亲从我身后使劲扯了一下我的衣服，看我不懂表姨赶紧解释：“磁疗器，你姨父在县城买的，治腰痛的！”我马上明白过来，支支吾吾说：“这?6?8东西?6?8挺好挺好！”得到我的肯定，她笑迷迷地接过去，用衣服擦了又擦，重新?4?1上笑呵呵：“效果很好，戴上就不痛了”。

　　表姨年幼丧母，她才10岁就开始带1个妹妹两个弟弟，在那个饥荒的年代，家务、农活、挖野菜、讨饭，她干着大人的活，一次她领着妹妹讨饭到姥姥村子也是她姨家，公婆管得严，等她俩出了村姥姥偷偷赶上塞给她四个锅饼，表姨把讨来的馍每天一点点分给弟弟妹妹吃，她舍不得吃一口，她只吃野菜。弟弟妹妹总是闹着吃不饱，一次见弟弟妹妹实在太饿了她拿起小篮子在村头河沟路边只要是带籽的野草了野棵子把籽一点点捋下来，由于小手快半个下午捋了少半小篮，回家把这些草籽弄干净捣碎，和着少许玉米面，睡觉前弟弟妹妹吃上了热腾腾的锅饼。弟弟妹妹都成了家她是最后一个出嫁的，出嫁后经常到弟弟妹妹家帮着干些家务，但从不在他们家吃饭，回家的路上用树枝挖些野菜，回家放些盐和少许玉米面就是她的主食。

表姨挖野菜很内行，冰天雪地她也能挖到，妈妈特意跟她学过挖野菜，路沟旁地头树边看着是干死了有的都是羊一边边啃过的，可她铲子一翻准能挖到一小棵野菜来，仔细一看这些表面干死的野菜贴地的一面却是青色的，还有新鲜的根，回家择净清水一洗居然一团清新清新的野菜。表姨一共有7个儿女，尽管身材瘦小却有一手好针线活，村里婚丧嫁娶都请她帮忙，这些场面总能看到她欢快忙碌的身影，尽管日子过得清贫孩子们衣着得体干干净净，农闲时候表姨纺花织布每天休息的时间很少，生第六个女儿时她患了肺结核胸骨结核，姨父带她到县城里看过两次病打了十几天小针，由于没有钱症状控制她就不再看病了，落下驼背的毛病，但仍然不影响她辛勤地干活，儿女们一个个长大成人她开变得更加苍老头发花白，只能佝偻个身子挖野菜，她最讨厌儿女们给她买东西，毕竟大家过得都清苦。

由于患过骨结核加上年老骨质疏松晚上总是腰痛背痛，到医院看过大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每晚痛得难以入睡，姨父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破手表回来安慰她，说是从县城几百块钱买的治疗腰痛的磁疗器，这也许是她一生中唯一贵重的首饰了，休息的时侯反反复复地鉴赏，然后特别小心地戴上，叮嘱儿子这是丈夫去世前留给她的死后要带走。尽管日子过得艰难表姨人情世事却从不失礼数，每年节省的粮食卖掉换来的钱接济亲戚邻居，她女儿为她买一件棉祆她一次没有穿送给一个伍保户老太太，她给女儿解释老人无儿无女一生连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都是老邻居该死的人了让她暖和暖和吧！

　　表姨死得很突然！一个冬天的黄昏她正在一个破桥下挖野菜，由于年老体衰加上河岸湿滑她滑下几次都没有爬上来，用力过多她猛然大口鲜血，当村里人发现她把送到家里通知儿女，在儿女没有一个赶到她就咽了气，到死也没有花孩子们一分钱！整理遗物时发现寿衣她早己自己做好，连丧事用的孝布她也已经准备好数目正好，一个黑色布袋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孩子们给她的零用钱！女儿担心她不舍得花10年前换得一叠崭新一元纸币愿封不动地在里面放着！孩子们撕心裂肺地痛哭，全村人都陷入了悲哀之中，棺材是死前让人做好的！表姨一生辛劳清贫，据听说她一生没走出过这个县，苹果和?3?9她分不清楚！就连别人家普通的收音机她也没有！除了简单的日用她一生没有花过什么钱！遵照她的遗嘱把她的宝贝那块手表用黄稠子包好放在她棺材里！盖棺前不能落泪，大儿子一只手用毛巾捂住脸强忍悲痛一只手把那块表塞在她身边。

　　表姨葬礼上大雪纷飞，全村人都来送她，她的贤德方圆百里大家都在传颂！儿女个个悲伤过度，两个女儿哭昏过去几次，送葬路上儿孙们相约都没有穿鞋袜！赤脚踩在冰雪的路上一直送她到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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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伏志杰，河南省商丘市结核病防治所副主任医师河南省预防医学会会员河南省呼吸专业委员会委员河南省结核病专家库结核病专家在多家杂志、报刊发表科普论文、诗歌、散文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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