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画,画一辈子也没用!
文/陈绶祥
如果不明白什么是画,那么别看你画了50年、60年的画,即使你画八辈子也没用,因为你不懂得画。
一个小孩子装哭不是演戏,这个小孩子装哭装到80岁他还不是演员,你别看他天天装哭。因此,我们若不知道什么是画,那么画了80年也白搭,因为你画的不是画。
假如你画了一辈子而不是在画画,想一想多可悲呀。然后,你如果知道什么是好画,你就会把画画好了。
可现在大多数人不知道什么是好画,而且我们现在定的好画的标准与好画没有关系。
比如说,他参加了几次美展,所以他画得好,注意,参加美展和好画之间有必然关系吗?
不一定,因为参加画展的画是根据展览的需要画的,评奖是评委们意见的反映,有些展览的评委主任是赞助商,不少评委是各类与绘画相关甚少的名人,这种展览中的获奖作品就与好画基本无缘。所以说你要参展获奖就找评委,评委喜欢什么你给他画什么,评委愿意要什么你给他什么。
每一个展览都有一个主题,你根据这个主题来制作,你就能达到参加这个展览的目的。然后,你就可以在那个展览上展出,你再跟评委打通关系,你在那个展览上或许就可以获奖,拿了奖,你回来就可以到处自吹自擂,但那与画好画有什么必然关系?
也许,这些做法会使你的画有一些子长进,但长此以往,不了解绘画规律,只了解参展获奖规律,会有懊悔莫及的一天。
画好画,我们最有力的一句话就是:“历史是最公正的”。
什么是好画?什么叫要经得住历史的检验?首先要经得起绘画规律的检验。
很奇怪的事情是,很多记者吹出来的画,很多评委评出来的画,让他们把这种画挂在家里,他不愿意挂,更不用说将这种画挂到历史中去比较评判。
许多风行一时的作品与画法,都在很短的时间像一阵风似的刮过去了,而画家也在这种风头中“蒙头不知老之将至”了,对于画家来讲,画张画是一世的事,对于展览来讲,一张画是一次的事情,我们看着该如何办吧。
什么才是真正的好画?
什么样的画是真正的好画?以什么标准来判定?是依靠贴在画上的价格标签来估计,还是通过拍卖行里此起彼伏的竞价声来衡量,抑或是画家的名气和身份能够代表一幅画的价值?
显然,上述条件并不能完全与艺术价值画上等号,也就是说,不能成为论断好画的绝对标准。
不过,现实中,诸如此类的附加因素正在成为好画的标准,价格、身份正在演变为价值。
好画是能够经受历史考验的,能够真正留存在艺术史中的,而成就一幅好画并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家需要具备四个条件。
第一,要具有极其鲜明的风格。
如吴冠中先生,有的人可能觉得他有的画作画时间太快,不过,他的风格决定了他载入中国艺术史,至少是20世纪的中国艺术史。
他创造了一种点、线、面相结合的、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画风。
一位画家想在艺术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一定要靠风格。
风格就是他本人,就是用自己的声音在绘画的舞台上说话,而不是学着别人的腔调,拿着别人的语言来阐释自己的理解。
因此,具有极其鲜明的风格是最核心的要素。
第二,必须具有一定的作画难度。
中国绘画与西方绘画,特别是与西方现代派艺术非常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我们极为注重技巧的难度。
远的不说,仅在20世纪,中国众多大师级画家,如徐悲鸿、齐白石、吴昌硕、李可染、傅抱石、潘天寿等人,每一位都有自己在作画方面独特的难度。
比如潘天寿,他的几笔看似简单,后人却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他一笔画出石头轮廓的功力,令其他作画者望而却步,绝大多数人都知难而退,很难企及他的高度。
第三,能够留存下来的画作,必须既可抒发主观情怀,又不失基本的真实。
这里所说的真实,指的是对物体把握的基本的真实。
不管是变形也好、夸张也好,画的是鸡和兔子,不能离开鸡和兔子的基本面貌,不能说画完以后别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同时,画家必须具备一定的塑造空间造型的能力。
第四,就是所有的艺术作品都必须具有特殊的情感,抒发特殊的情怀,表达的东西应该与以往已经成名的任何艺术家都不同。
比如说八大山人,他的画流露出欲哭无泪的感觉,渗透着凄凉的亡国之恨,与以往艺术家的情怀不同。
还有徐悲鸿的奔马,我们一看到就会想起抗日战争时期的义勇军形象,会感受到一种抗战的情怀,八年抗战成就了徐悲鸿的马,它承载了民族精神和爱国情怀。
我们看作品要看气韵是否生动,第一眼的感受是正气是邪气,是发自肺腑还是装腔作势,然后再看笔法功力,有没有用笔的古法古意。
现在很多人已经不像古人那么讲究了,不过,起码要看得出绘画者是否有感而发、是否有创造性、是否真诚。
艺术的本质就是真实,这个真实不是说要画得像照片一样就叫真实,而是说画中所表达的精神状态真实。
好的画作应该包含前瞻性的元素,甚至要超越当时人的审美欣赏水平。
上世纪90年代出现“黄宾虹”热,黄宾虹的画不那么大众化,与齐白石的雅俗共赏不同。
而他的作品之所以到了上世纪90年代才被发掘出价值,恰恰是因为他的作品具有前瞻性,超越了与他同时代人的审美欣赏水平。
当下中国艺术家的“近视”反映出普遍价值观在转型,不少人做梦都是实际的,能静观现实和坚持理想的人越来越少。
所以,当代很难产生真正的大师,其中人格、学养缺失是重要因素,过于实用的“近视”也是一个因素,这种现状很难使艺术精神升华到更高境界。
以往不管是“为人生而艺术”还是“为艺术而艺术”的追求里还有一种精神的纯洁的东西存在,艺术中的文人品格、崇高精神、见真性情及自由清新、充满情趣表达等诸方面气息也显得纯正。
而现在的人张嘴闭嘴都是“有什么用呀”,艺术有什么用?真正的艺术就是没什么用。
搞艺术看起来很轻松,其实不但倾情投入和坚定信念都含在其中,还要耐得住寂寞。
作为艺术家,应该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对艺术有一个坚守的态度,不过要做到确实很难。
艺术史是作出最后检验的唯一标准,艺术的语言、本质、水平高低是最主要的,艺术家真正要比拼的是水平的高低,过了100年后,谁会记得那些自我炒作的人,只有真真正正留下具有艺术价值作品的艺术家,才可能被历史记住。
为什么所有艺术家都非常重视艺术史,因为艺术史就是艺术语言不断创新的积累,进入艺术史的人应当是这个时代最突出的代表。
每个时代都有作品价格特别高的画家,但是,这类画家的作品最后也仍有可能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而那些作为时代节点的艺术家,比如凡·高,即便当时不被承认,后世也会发掘出他们的价值。
青年批评家群体可能都是精英,更关心艺术前沿的问题,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讨论小圈子里最前沿的创作,国内外最新出现的学术问题,可能在这一点上很少参与公众讨论。
对于好的艺术作品来说,它的艺术本体语言、发生的话语背景,与整个社会历史文化之间的复杂关系、个体生命性和情感性的体验等都具有新的挑战和开放性,是人类智性的活力所在。
至于资本的炒作、画家的背景、达官显贵的追捧等,其实都是很短暂和人为化的效应,难以持久。
当然艺术品生产的平台与生态关系,也是复杂而飞速变化的,这也是我关心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