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林语堂《苏东坡传》10

王安石八年政权终于崩溃，可以一言以蔽之：“吕惠卿出卖了王安石，王安石出卖了皇帝，皇帝出卖了人民。”

悟：多么痛的领悟！别管谁出卖谁，最后倒霉的都是老百姓。

苏东坡怒不可遏。他有好多话要说，而且非说不可，正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他之坦白直率，是断然无疑的。

悟：一个人的性格好改变吗？性格决定命运，苏东坡有那样的性格，必然就有那样的人生经历。

“且事有决不可欺者，吏受贿枉法，人必谓之赃。非其有而取之，人必谓之盗。苟有其实，不敢辞其名。”——苏东坡

悟：中国人专爱在“名”上下功夫，以前叫“差生”，现在改进了，叫“后进生”。有大的意思吗？

于是批评朝政之权受到了摧残，政府组织的基础受到了破坏，这样就触动了政体最敏感部分。官场全体为之大惊失色，王安石自己的朋友也开始背弃他。

悟：“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王安石的行为可以为孟子的话做一注解。

在一个好政府里，监察机构必须能随时对皇帝进诤言，向皇帝反映舆论，这种重要性是不可忽视的。

悟：论“批评监督权”的重要性。

身为御史者在个人毫无法律保障之下，却要尽职尽责向朝廷与皇帝进谏规劝，处境是既难又险。

悟：文死谏，武死战。

好皇帝自己爱惜名誉，对于这等御史的处理颇为慎重，因此甚获美誉而得人望，但是恶人当政则急于塞御史之口，正如现代之专制暴君，总以钳制报章杂志之口为急务。

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两个月之后，忠厚长者老臣富弼向朝廷辞官归隐，临去警告说，在任何政治斗争中，正人君子必败，而小人必占上风，因为正人君子为道义而争，而小人则为权力而争，结果双方必各得其所，好人去位，坏人得权。他预言国家大事若如此下去，国家行将大乱矣。

悟：不幸言中。

一个月的光景，御史台的清除异己便已告完成。连前年所罢黜的那六个御史在内，王安石清除的御史一共达到了十四人，十一名是御史台的人，三名是皇宫中的谏官。

悟：谁说我坏，我就把谁拿下；谁反对我，我就把谁罢黜。一个国家里，连反对的声音都没有，其实隐藏着巨大的祸患。

他（司马光）的话早已说够，皇帝若不肯察纳忠言而中止骑此刚愎的蛮驴奔赴毁灭之途，则他的本分已尽。

悟：气得老臣开始骂人了！

“安石以为贤则贤，以为愚则愚；以为是则是，以为非则非。谄附安石者，谓之忠良；攻难安石者，谓之谗慝。”——司马光

悟：自然想到武侠剧中常说的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王安石在司马光的描述下充满了江湖气。

苏东坡的上神宗皇帝万言书，甚为重要，其中包括他自己的政治哲学，也表示其个人之气质与风格，其机智学问与大无畏的精神，都显然可见。愤怒的争论与冷静清晰的推理，交互出现。有时悲伤讥刺，苛酷的批评，坦白直率，逾乎寻常；有时论辩是非，引证经史，以畅其义。为文工巧而真诚，言出足以动人，深情隐忧，因事而现。

悟：即使这样也打动不了握有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帝中止改革的意愿。这样说，文章写得好又有什么用？

他（苏东坡）警告皇帝说，君之为君，非由神权而得，乃得自人民之拥护。为帝王者不可不知。

悟：苏东坡好有远见啊！

民主政治体制，系表现于党派间政见之歧异。苏东坡如生于现代，必然反对联合国安理会全体同意原则，在基本上为反民主。

悟：以前以为“全票通过”为最高神圣，现在也琢磨出其中有点怪味来。

我从未发现民主制度的敌人，在家庭，在国内，或是世界政治上而不是暴君的。

悟：这话说得啰嗦，不如改成“民主的敌人绝对是暴君”。

　　　　　　　　林语堂《苏东坡传·第八章　拗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