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杀人越货的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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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大理,真鸡巴安静。路边苍蝇小馆,四人围坐,喝酒煽经扯卵谈。三两三的杯子,三杯下去,王哥讲起了一个杂种。这厮酒量令人发指,三杯下肚,面不改色,豪气上冲,讲起故事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筷子头点在虚空里,两只眼睛瞪得像牛卵子,大声夸气地说,杂种一生坏事做绝,抢劫,绑架,强奸,杀人,无样不做,真他妈的心狠。
杀的第一个人,是街上一个十五六岁的流浪儿。杂种那时不大,没读书,纠集一帮小年轻,在街头瞎鸡巴混。流浪儿不知从何处流浪而来,脑子不正常,经常遭人嘲笑,活得不像个人。杂种一帮小混混,几乎天天欺负他。
有天,杂种们将之暴打。流浪儿反抗,就被下死手地打。杂种们最后将他拖到河边隐蔽处,活活打死。临死之际,流浪儿大声惨叫,四处扑腾。其余小混混吓得不行,唯独那个杂种下手狠。打死流浪儿,他们将之裹上稻草,烧了个干净。街上人以为流浪儿流浪到别处了,无人关心。杂种们杀了人,照样逍遥自在。
王哥也是混江湖的,打过架,砍过人。如今已到不惑之年,还在坚持跑步,打沙袋,练拳击,身手不凡。他说,咱必须得练,强身健体,有备无患,咱不惹事,也不怕事,打不赢,还能跑他娘的。为显身手,这厮大喊拿一个铁盆来。铁盆拿来,被他一拳打暴,几拳就废了。
然后跟我们杯子一碰,又喝了一杯,豪气地说,在大理谁敢动你们,告诉我,喊一帮兄弟,下手下脚,分分钟的事。但讲起那个杂种,这厮直甩脑壳,叹息狗日的心真狠。在那个杂种的带领下,一群龟儿啥事都敢做。打架看场子,欺行霸市收保护费,整天出入酒吧赌场,晃悠三街六巷,逍遥自在,为害一方。
逍遥的日子,结束于一次轮奸。那天,这群崽儿在校门口一家小馆子喝酒,喝到夜里,一个个二麻二麻的,都很兴奋。恰此时,一个初中女生从外面飘过。杂种们一见,顿起淫心,扔下筷子结了帐,甩步而出,尾随其后。
那女生是被老师留校,才夜里独自回家。走到荒僻处,杂种们冲上去,捂嘴的捂嘴,抱腿的抱腿,将女生拖进了树林里。女生拼命反抗,奈何被死死架住,哭喊无声,天地不应。可怜一个黄花小闺女,被这群杂种,在树林里轮奸了。
这事惊动街邻,惹起众怒,警方迅速出动。杂种们脚底抹油,开始跑路,一路跑到四川攀枝花。杂种们很快跟当地黑帮接上头,继续为非作歹。有一次,这杂种竟然猛打一个老太婆,直打得皮开肉绽,生血长流,迸出了骨头渣渣。
王哥端起酒杯,骂一声狗日的杂种真他妈的心狠,又像念咒语一样说了一段祝酒词。寂静的夜里,杯子碰在一起,好似心碎的声音。一杯下去,王哥又倒上了。这厮竟然还没醉,天杀的酒量,老子真是服了。我承认自己头晕目眩,没醉,清醒得很,就是头晕目眩。王哥屁事莫得,一跃而起,要给我们演示散打。
丫一米八的个,杵起像头老熊,摆开架势,左一击右一击,挥拳如流星锤,好不生猛。打了一顿虚空,这厮要一位哥们儿起立,当人肉靶子。哥们不干。他说不真打,做做样子。一路拳击加寸劲,的确是做做样子,也打得那哥们闪身后躲。我大喊一声,王哥,接着讲啊,莫淡扯,好男不跟女斗,这杂种咋个要打一个老太婆。王哥闷一口酒,骂一声,也是老太婆活该。
可以说,那是杂种一生中,唯一一次产生要做好事的冲动。某天黄昏,他们驾车回住房。半路里,只见一个老太婆倒在地上。杂种停车,下去扶。他也知道,这年头,许多老人倒地,专等路人去扶,好讹钱。以防万一,杂种叫同伴打开手机视频,全程拍摄。不料,杂种刚扶起老太婆。这婆子就大叫,说被他撞了,要赔钱。杂种跟婆子一番讲理。婆子根本不听,反正要赔钱。
杂种顿时气炸了。他转身从车里抽出一根钢管,对着婆子劈头盖脑一顿打。婆子倒在地上惨叫,哭喊,求饶。杂种打得性起,丝毫不停手。婆子拼命抓住他的脚,放口就咬。杂种猛起一脚,将婆子踢翻在地,对准手臂,一棍一棍地打,直打得皮开肉绽,骨头脆断。打舒服了,杂种就地扔一把钱,开上车,绝尘而去。
王哥讲完直甩脑壳。这厮自称打架无数,可从来不对老人下手。这是他的原则。他说,狗日的杂种心真狠,打一个老人,简直没人性。三两三的杯子又倒上了,王哥一举,兄弟们又走了一个。王哥扬脖一口,叹一声气,骂起了当今的世道。
杂种把视频拿给王哥看过。当时,杂种的确只想做一回好人。这个鸡巴世道,连个做好人的机会都不给他,他只能走邪路。这是他妈啥鸡巴世道。王哥一摊手,牛卵子大的眼睛瞪着我们,好像要逼着我们给出一个答案。旁边的哥们儿举起酒杯说,管逑啥子鸡儿世道,兄弟们继续喝起。说话之间,一杯酒又整完了。
杂种跟着当地黑老大混,天大的事都有人扛。一旦有大行动,警局的线人会提前打招呼。他们寻衅滋事,打架斗殴,只要没惹出大祸,都没事。杂种最终失手,是因为一次绑架。他们一群货,没戴面具,绑架了攀枝花一个煤老板。杂种知道,只要煤老板得救,日后一定找人来干他们。为除后患,杂种决定,无论拿不拿到钱,结果都一样,必须撕票。他们联系到煤老板的家人,要他们交钱赎人。对方同意,按照指定地点来交钱。
杂种派出一个兄弟去取钱。在限定时间之内,若该兄弟没回,他们就撕票,闪人;若回了,他们还是撕票,闪人。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对方已经报警。取钱的兄弟一到,即被警方逮捕。等过时间,杂种知道出了事,立马撕票闪人。被抓的兄弟经不住严刑逼供,招出了同伙所有人。杂种这回没跑掉,锒铛入狱,被判死刑,后改无期。
到此,故事已经在该结束的地方结束,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只是,我不明白,杂种咋就那么心狠呢?同样是人,我简直感到,他跟我不是同类。王哥没有回答,而是讲起了杂种的童年。杂种有一个悲惨的童年。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当年,他父亲也是街头一霸,嗜酒成性,非常凶残,经常暴打其母。年幼的杂种,也难逃父亲的毒打。
五岁时,他父亲跟人打架,当场被捅死。由于太过年幼,他根本记不住父亲的模样,只是深深记得一个画面:父亲被捅后,死猪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其后,母亲自杀。他成了孤儿,被送进孤儿院。在孤儿院,他也过着非人的生活。讲到此,王哥叹一口气,喝一口酒,骂一声,那个杂种……
2017-6-15写于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