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读这篇 | 张伟:童年趣事

童年趣事
张伟
我的童年是体弱多病的,我的童年是荒诞不经的。
儿时的我身体不是很好,虽然比不上林黛玉那样弱不禁风,也是接长不短旧病才去新病又来,稍有些天寒露冷就会头疼脑热。尤其是不争气的扁桃体炎,每年都要百折不挠地光顾我一次,而且每次发作都相当厉害,严重到咽下一口吐沫都十分吃力,将本就不壮实的我折磨的苦不堪言。还好有善良耐心的母亲,一次次不厌其烦地用肩膀背着,用手臂抱着,用车子推着,去看医生,打针,拿药,一次次帮助我摆脱病魔的纠缠。
吃药的时候母亲对我是想尽了办法动足了脑筋的,因为每到此时就会发觉原来自己的嗓子眼儿是那么细,吃别的还可以,只要是药,不是一杯水喝光还没咽下去就是走到半路又原路返回了。于是母亲或者把药粒碾碎,放入白糖兑少许水,灌;或者破碎成小粒加在我爱吃的食物里,蒙;再或者把大大的丸药揉碎成一点点一颗颗的小粒——喂。为了养活我这样一个即不优秀又不听话,没能给家里带来任何荣耀的孩子,母亲还真的是煞费苦心。其结果是我虽然一次次康复了,却也一次次地学狡猾,不肯再轻易相信母亲手里的任何东西,或者表面吃下去,待母亲出了屋子,转过身又偷偷吐了出来。直到一次打扫房间,不经意间,被母亲全部找到……
不过生病也是有一些好处的,那就是可以有好东西吃,不用去上学,偶尔还会有意外收获。
说来可笑,不生病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吃想吃的东西,不用去上学。可是一旦真的躺在那里动也不能动,眼巴巴的看着父母狠着心买来的美味却吃不下去,听着小伙伴在外面大呼小叫蹦蹦跳跳开心的玩耍,那更是一种极大的痛苦。那时候家庭条件普遍很差,能够吃上些换样顺口的美食相当困难,不像现在的人想吃什么只要有钱就能买到,只有生了病或者受了伤的人才能享受这种特殊待遇。那个年代,一块松软的糕点,一瓶美味的罐头就是我垂涎欲滴梦寐以求的东西。最终,这种享受在病情好转些的时候还是得到了。
看病通常是在村里,那时候每个村几乎都有一名“赤脚医生”。对于“赤脚医生”这个名字我一直很疑惑,不知道它真正意义的所在,而且我很认真地观察过,她绝对是穿着鞋的。我很虔诚地请教母亲,没读过多少书的母亲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胡乱找了个借口把我打发了,所以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医生是一个称呼“大妈”的邻居,人长得白净脾气也好,住的离我家很近。每次我去看病她总是先对我笑笑说,又怎么了,来,大妈给看看。有时还会慈爱的在我的头发上抚摸几下。坦而言之,对于大妈,我是喜爱的,但是对于打针这件事,我是绝对抵触到避之犹恐不及的。
相对于吃药,打针可是一件纯体力劳动,吃药的时候有时要被打开下巴,掐紧两腮往下灌,逃无可逃。而打针是可以哭闹的,可以反抗,到某种程度的时候,甚至可以把自己当做江姐,刘胡兰。如果哪一次能够比较顺利的完成了这次打针的艰巨任务,大妈通常会开心的奖励给我一个用光的装针头的空纸盒子。那时候这物件还十分稀罕,通常被我用来存放一些酷爱的私人物品,比如一两张喜爱的美丽图片,一小段好看的头绳,一只蝴蝶的标本,一小块香橡皮,一截断了的铅笔—那该是我最早的百宝箱了,虽然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但是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可是诱惑满满欢乐多多的。对于打针的抵触停止在一个暑假,大约是在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一次又是旧病复发去大妈家打针,大妈家的窗纸上不知何时贴了一张美丽的窗花,红纸剪的,蝴蝶形状,很漂亮。说实话,我不自觉地看入了迷,走神了,把打针这件事给彻底忘掉了,全神贯注地盯着那窗花……行了,起来吧……直到听到大妈喊才回过神来,才知道针早已经打完了,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从此以后就找到了一个应对打针的好办法—转移注意力,百试百灵,从那以后,不怕打针了……
直到升入初中,大概由于身体发育强壮了,那些病也自己就痊愈了,自此再也没有骚扰过我。
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童年还可以算是很快乐的。没有做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课外班,也没有必须要达到的怎样的目标。放了学,如果没有必须要帮助家里做或者完成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给家里的猪挑菜,拾柴火,那么我们就是十分自由的,可以充分享受玩耍的乐趣。游戏的项目多而且很丰富。扔包,跳绳,耍子,猴皮筋,跳格子,木头人,丢手绢,捉迷藏,逮蛐蛐,捉蝴蝶,掏麻雀……身轻体健的我还迷恋上了健美,跟着一个比我大好几岁的姐姐每天到村后的一大片长满“爱国草”的地上练习弯腰劈叉折跟头,玩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常常让妈妈村前村后挨家挨户地找,房前屋后一遍一遍叫……
还有一些况外的,有些出格却记忆犹新。如逃课去沙坑游泳,到山坡摘青杏,到水渠边偷吃新核桃,去河边逮鱼,上树摘野果子,到村东的苇田里掏鸟蛋,那种无畏无惧无拘无束的快乐今日想来仍是十分开心。说到逮鱼现在的孩子所见到的鱼除了鱼缸里的几乎很少,而那时我们村头就有一条自北向南蜿蜒流过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河里有各种鱼和蔓蔓的水草,连水中石头的纹理都清晰可见,那是我常常去玩的乐园。后来靠着这条河水,村里种起了水稻,即便这样还是有成群的鱼在水田里游来游去。插秧的季节,跟在大人身后,赤着脚踩在泥地里,水暖暖的,泥土也是暖暖的,可以看见鱼和蝌蚪在水中游玩,甚至可以感觉到泥鳅肉滚滚的身子在脚下钻来钻去,可惜,那种美好与新奇的感觉,如今再也体验不到了。
说到那条河,还有一件乐事不可不提。
一年夏天连着下了几天雨,河水上涨漫过了小桥,中午趁着大人们午休的时候睡不着觉和一个伙伴到河边玩。淘气,把伙伴的花布鞋扔进水里看它能不能浮在水面上,结果我赢了。伙伴看着兴起,一高兴把我的硬塑料凉鞋也扔了进去。结果可想而知,很悲催,鞋子找不到了。那时候能够拥有一双塑料凉鞋是很奢侈的。我两个也不敢下去捞,水那么深,浊浪滔天的,急得我眼泪都下来了,可终究没有办法。最后一向自以为聪明的我一只鞋子一蹦一跳逃回了家,又怕被妈妈知道要被责骂,连忙找了双旧鞋子换上了。挨没挨打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那只失落的鞋子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脑海里,直到如今曾经那些为它流过的眼泪早已转化为了念念想起的会心一笑。没有疯过闹过哭过笑过,怎能算拥有真正的童年呢!
小学一二年级时的一位同学顽皮,上课的时候用书挡着偷吃东西,被老师发现。老师叫他站起来,问他干什么呢,他狡辩,没干嘛,听讲呢!老师走过去翻他的课桌,却什么都没找到。他很得意,神气十足地抬头看天,脚下还打着拍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奈我何的样子。然而孙猴子本领再大也是斗不过如来佛的,老师上下审视了他一遍后淡定地说,你,站起来,给我蹦几下。开始他极不情愿,抵抗,逃避着,但迫于师威还是蹦了,这一蹦,藏在背心里的花生和壳子全落了下来,稀里哗啦掉了满地。当下全场哗然。老师也乐了,强忍着笑说,怎么,偷着吃是不是很香?自此“偷着吃香”这句至理名言算是在我们班留下了根,这位同学的这件糗事也成为了我们同学之间茶余饭后无所事事时的笑料谈资。
五年级的时候一天中午看一个杂技班耍猴,忘了时间耽误了上课,等到听到上课的钟声想起来连忙跑着去赶也已经来不及了。那次为此迟到的学生很多,我们班就有二十来个,但老师就独独“表扬”了我,因为老师说老远就看见我背着一个大书包一甩一甩地跑……很委屈,有一个大书包也犯错吗?要知道那时的书包都是自己家里做的,我那是一个家里还没过门的婶婶特意从北京城里给我买来的新书包,可漂亮了。唉,枪打出头鸟……
有人说青春是一场大雨,还是愿意再淋一次,那么我觉得童年就是宝贵如油的春雨,淋得再久,也是幸福的。
童年是一支歌,每个音符都跳跃着单纯与善良;童年是一首诗,每个标点都写满了简单与快乐;童年是一场早已结束的电影,主角是那个永远年少的自己;童年是一幅画,岁月为纸,时间是笔,这幅画悬挂于我们的内心,永不褪色;童年是一条淙淙流淌的小溪,滤去的是苦涩,沉淀下来的是幸福与美好;童年其实只是一段早已逝去且难以追回的日子,却被我们一次次捡拾回忆着,只因为在那时,那一刻的我们最纯,最真……
张伟,一个爱写字的人,愿意通过美好的文字结识更多热爱文学热爱生活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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