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夜路请放声歌唱

時間是最合適的容器,
收容我們全部的龐大往事,向深淵墜落。
好像全世界的白天,就是我的抬頭來。
全世界的黑暗,就是我的轉身過去。
——李娟《走夜路請放聲歌唱》




工作的电脑旁,有个小小的白盒子,里面装着一沓自己的名片。设计大方,清淡的博雅宋字体,朱红色的企业 LOGO,因为质地特殊,捏在指尖可以轻轻抚摸它的纹路。我的姓氏写作繁体,有很多笔画,孤单地印在那里,仿佛冷淡自处了很久,散发着强烈的私人气质。

做过的第一份工作在银行。还没有得到名片就已离开。学不会讨好领导同事,做不到刻意言欢表现机敏聪明。于是有了现在的状态,为了不卑躬屈膝,一直在勤奋地写字。
决定把那盒名片作为收藏,摆在房间里,若非特殊情况,不赠予他人,不用于社交。这是自己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名片。日后,不再需要这类产物,展现自己。我是个不懂得经营的人,感情,工作,生活。正在做的事,不过也是随着一部分小小的天性在谋生。一旦陷入大众视线,只会沉默且不知所措。



二十岁的时候,独自生活在遥远的北方。从宿舍搬出来自己住。在大商场的甜品区做兼职,可以观察很多人。提着各大牌购物袋登着高跟鞋健步如飞的女人,衣着得体殷勤绅士的男人,眼睛从不来笑的销售……百货商场永远给人一种明亮冰冷的快感。物欲,商业,明码标价。我享受购物,但从不艳羡商场。更愿意去到沈阳的古玩市场、旧书铺子,在那些偏僻的小巷里,一些上年纪的北方女人会坐在门口抽烟斗,店里卖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小物。她们没有值得称赞的慷慨,但会热情耐心地与你讨价还价。这样买回家的东西,会觉得是有感情的。



后来回到南方,依然喜欢逛集市。老街烟火味重,处处人声鼎沸。食物,小孩,三轮车,旧铁门。几户人家养的狗很通人性,在逼仄的巷道里依然自得其乐,尾巴甩得老欢。在这个满墙贴满广告与电话号的小地方,很少能看到外卖来往,大多只剩下老人,外来打工的年轻男女只有早上和晚上见得多。有时下班回来,还穿着工作服,在巷口打包一袋粉,拎着慢慢走上筒子楼。食物的香气飘了一路。感觉也是幸福的。

如果可以选择,想生活在有热闹集市的地方,而不是机车声与拆迁声交杂的地带。城市需要拓展,新时代的抛光无可厚非,但美感存在距离,需要层层递进,不容易亲近,也并不朴素。高级楼盘要价昂贵,娱乐消费场所一掷千金,在生意场上,或许需要排场和面子,但在生活中,其实并无性格可言。所有的胶着,纵情,留恋,总是要结束。我们不过是要一个休息的地方,和它产生感情,可以装下疲惫。


昨天和一个朋友聊天。说到以前对恋爱有敬畏和迟疑,是认为自己有一定性格缺陷,无论在学校,家庭,工作,一并游离于边缘。直到真正恋爱,被对方接纳,心性由此打开,好像才觉得终于尝到一些人间味道,平淡。她在上海,正在经历异地恋,并和我很确定地坦言:除了我们的一个老同学,长时间内身边不会再有人结婚。

每个人的情感取舍,有自己的尺度。几分该给,几分该留。哪些可以做,哪些不会做,都是有理有据,十分清晰。有的人可以根据对方做让步改变。有的人,更愿意坚持内心的意愿,专注单纯地用自己的方式去爱。究竟哪一种才能是长久,才能成全彼此的珍重,我已不得而知。至少现在,不会再像读书时期一样列出一个标准,觉得你爱我,就要成为怎样怎样的人。自己做不到讨好或取悦,也就不愿对别人有所求。我无人相伴,困守其中,一个人去看爱情电影,为自己拭泪。连工作中也以任性的姿态孤军奋战,一切都是自给自足。



想起多年前淘过的一本旧书。那个作家在书里写:时间是最合适的容器,收容我们全部的庞大往事,向深渊坠落。好像全世界的白天,就是我的抬头来。全世界的黑暗,就是我的转身过去。
有时候退守城池,是对自己的负责。//

文 | 雅片馆
图 | 网 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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ᴘʀᴏᴅᴜᴄᴇᴅ ʙʏ ᴏᴘɪᴜᴍ ᴍᴜsᴜᴍ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