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张晋硕《烤鸡》
烤鸡
北京新学道洛阳国际书院 张晋硕
9月,敌人入驻了这里,但他们好像对人们和善极了,这也或多或少的减少了一些民众对他们的憎恶。又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出在四下无人时可以与他们和谐共处。于是,人们与士兵们在家里相处得好极了。林荫大道旁一间屋子内有几个人在聚餐,他们在烤架上烤着一只白羽鸡。他们几个分别是,富有的杂货铺主杜.华杰,退役的步兵上尉德.保罗,小镇镇长奥尔良.李,以及被邀请的穷绅士西蒙.保尔。众人在欢快的聊天。
上尉率先发话,“这些的普鲁士人,应该叫耶稣把他们扔进地狱。”,他那发福的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并时不时拿他的象牙手杖点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同时还用那颤抖的短胖手指指着天花板,镇长跟着说“这个小镇都快被他们糟蹋殆尽了,我们的人民为什么不奋起抵抗呢?只能任凭这群魔鬼侵略我们的祖国吗?!”他尽管语气显得十分激动,但仍然不紧不慢地抽着雪茄,鸡快熟了,那香味浸满了全屋里,华杰提议吃了它,但保尔说“别急,还没到时候呢。”。
周围的店铺几乎都被扫荡一空,人们因为担心生命安全,前几日还颇为安静,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存粮日益减少,但物质上却没有补给,此时也正值夏季,人们心情也变得烦闷极了。据说上尉曾说过,他肯定要杀死至少一个普鲁士人,不管什么时候。
烈阳逐渐移到了中央,树荫也阻挡不了它的炙热,连吹过的风都带有一丝炎热的气息。忽然,前方出现了一名普鲁士兵。他饿极了,身体前仰,双臂无助的下垂,双腿漫无目的的漫游着,他觉得连那军功章都是一种累赘,尽管他知道自己是一名军人。一股热风吹过,带来烤鸡的气味,他又认真地努力地艰难地嗅了嗅,意识到离这儿不远后,他挺直腰板,正了正帽子,认真地把军功章摆正,迈着正步,挺着胸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一名军人,随即慢慢地走向了那香味的来源。
房间里的人还在畅聊,保罗提了提裤子,眉毛拼命地往下扯,肚子一起一伏,因为饥饿,他闭上了眼睛,打算睡一会儿,但还是在其他人说话时见缝插针地说,“如果有一个普鲁士人闯进来,我肯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肯定的,嗯。”,随即继续他那长长的鼾声,华杰忽然说,“真是的,我的大笔财富都因为他们儿一天天的消失。”,随即痛苦地捂着心口的位置,保尔像是自言自语,“不管怎样,这里的人民都不可能再有那种,看起来是勇敢,但实则是鲁莽的行为了。”,他磕了磕烟斗,却因为手抖得厉害而将它折断了,他随即露出一副极其悲伤的表情。
门被敲响了,炒鸡也快要熟透了。李拄着手杖叼着烟斗一脸不耐烦地把门打开但当他看清来人后立马变得和蔼可亲,“哦,先生,你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地方?”,还一边把自己的金链子与怀表藏了起来,保罗被说话声吵醒了,生气地揉了揉眼,“到底是谁......”,在他眼睛完全睁开后把剩下未出口的半句话活生生的咽了下去。伸长脖颈,下巴猛地一顿,随即从未有过的速度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还顺手把可能被怀疑的烤钎扔进了壁炉。他用力地搓着双脸,一脸尴尬地对士兵说,“呃,对不起先生,嗯,这只是我的梦呓而已,请您不要介意。”,士兵无力地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接着慢慢地说:“先生们,我只是因为......过于饥饿......才打扰了你们......但我并无恶意。对了,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因为我实在饿的不行了......”还没听他把话说完,华杰拿起刀叉,准备把鸡的后腿割下,李面无表情地看着斑驳的地板,把手杖靠在了门上,碾碎了烟草,把那些可怜的碎屑装进了镀金的烟斗,保罗抬起头仔细端详着天花板,偷偷地把那条沉甸甸的金链塞进了裤子的口袋,保尔握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咒骂的词语,但随即松开了双手,让它们无力地挂在身旁,闭上了眼睛,坐在旁边,默念《天主经》。
桦树挺立在马路旁,枫叶开得正盛,换作平常,还有鲜嫩欲滴的芍药可供观赏,不过近来的小草却长得旺盛极了。诺曼底的海岸旁,天空一片火红,海洋却比往日更纯净,呈现出像大理石一般的平静。
大街上已经快入夜了,才出现了几道稀稀疏疏的车辙,远处的海湾如此一般的寂沉寂,月亮挂在天空,散发出惨淡的光辉,一股凛冽的寒风吹过,小草顺势趴了下来,但那些树木却被吹得枝断叶残。林荫大道旁的小屋中仍然光影陆离。
皮埃尔已经饿了许多天了,他作为一个木匠,这些天为了活命,把工钱压的只剩一两个苏,但现在哪怕只要五个生丁也无法打动那些农场主的心,他拼命地干活,可付出与收获却完全不成正比,现在双颊凹陷,棕色头发凌乱地披在头上,双臂干瘪的像枯枝,可是手指却灵活有力。他拖着疲惫的双腿,拄着一根橡树枝,怀着最后的希望走向林荫大道。
保罗的脸色愈发难看,像是一块儿酱紫色的猪肝坐在椅子上,双手无所适从,过了许久才从鼻中长呼出一口气;华杰一言不发,坐在烤架旁,翻动着残缺不全的烤鸡,随时准备掏出刀叉将其消灭;李大声咒骂着政府的无能,用手杖砸着木质的地板咚咚作响,保尔躲在一旁狠命地捶着墙,嘟囔着诉说着指责着自己的无能,随后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煮鸡蛋大嚼特嚼。烤鸡此时通体金黄,还时不时有几滴油脂落在烤架中,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众人已有了困意,但为了那只鸡还是强打精神
皮尔也闻到了那令人垂涎的气味,长久的饥饿让他连要去找那个不言而喻的号码都忘了(法国以100号为厕所的代称)。他整了整破旧的衣衫,挺起胸脯大步向前走去。
低矮的楼房挡不住月亮的光辉,树木却只给小草留了几斑残影。一股微风拂过,树木悉数作响,小草却只是换了个方向,突然一道紫色的曲折的闪电出现,暴雨和冰雹几乎同时出现在天空中,雨点几乎全部落在大树的叶子上,但冰雹却对两者一视同仁。
在上帝的催促下,皮埃尔向前冲去,步幅迈得很大,双手摆动的有些不协调,他不顾疼痛,拼命地往前跑,当他找到那扇门时,反而停了一下,刚思考了一秒,就被冰雹砸回了现实,他握紧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砸门,刚砸了两下,便睁开眼,松开手,用指关节轻轻地敲,才敲了五六下,他又摆出一副不要命的姿态,双手半举了空中,紧紧地握着,长吸一口气,正要捶下去时,门开了。
保罗叼着雪茄。慵懒的靠在门框上,挺着大肚子,半睁着眼,“您深夜拜访是为何...”,在他扫视完一遍皮埃尔后,“没有要紧事儿的话,请您走开,因为您的穿着实在有些让人反胃,您知道的,请见谅。”他双手抱着头,“对不起先生,很抱歉打扰了您们的聚会,但可否让我先进去避一下雨?”,保罗闭上了眼,想了几秒说,“很抱歉,但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地与一位陌生人共进晚餐,哪怕他只是看着。”,华杰喊了一句“鸡熟了”,便拿起刀叉吃了起来,从头到尾没有抬头看门外一次,保尔看着皮埃尔,半张着嘴,手举到了腹前,但过了一会儿又放下,最终也只发出了一声轻叹就迅速地闭上了嘴,过去拿着刀叉和华杰坐在了一起。李把烟斗放在嘴边朝门外瞥了一眼,然后便嘟囔了一句“数量还是有点儿多,看来还是再合作一次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保罗看了一眼烤鸡,又看了一眼皮埃尔,便哐当一声关上了门,大步迈向餐桌。
可游手好闲的人也需要吃饭与防寒。
第二天清晨,天空刚刚显现出鱼肚白,街道上整洁的让人不敢相信昨晚发生了的事。人们刚出来一会儿,便有人发现了一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尸体。尸体还保留着生前的姿势,趴在地上,左手捂着头,右手半伸着食指,指着一扇门,脸上看不到一丝生气,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保尔走了出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