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派】放爱一条生路
方子蝶
“娘,娘……”那俊美男子一声声呼唤,我心中诧异,怎么?这少年是我儿子?我什么时候生的这么面如冠玉的俊美儿郎?抚头一想,对了,我是沈老夫人,这沈家大宅的女主人,那男子是我独子沈东。
东儿一声声哀求:“娘,您别气!都是东儿不好,惹您生气了!您打我骂我都行,只要您好好的,东儿不能没有娘,沈家离不开娘……”
我坐直身子,接过儿媳金玉堂端来的一碗姜汤喝下,看着对面那个一直不敢说话不敢抬头的女子,用一种平静却不容反抗的声音说:“把头抬起,我瞧瞧!”
女子缓缓抬头,好一张俏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难怪我儿动心呢,就是我这老婆子看了也不忍苛责她啊!
事情就源于这个叫兰鸢的女子。我儿沈东和金家小姐玉堂结婚三载,恩爱有加;最近却听说迷上了这个叫兰鸢的异类。也怪夫君沈辞去得早,这偌大的沈府,男少女多,阴气太重,东儿才会遭遇这异类女子啊!早上儿媳玉堂告诉这事,今晚上我让东儿带兰鸢来见我。只是一见到这兰鸢,让我想起某人,又惊又吓昏了过去,于是吓坏了东儿,忙坏了玉堂。
玉堂柔声劝慰:“娘,东儿本是好男儿,只是这妖精……”
妖精——妖精——我又听到这个刺耳的词,忍不住猛喝一声:“不许说她是妖精!”
玉堂吓了一惊,她可能从未见我如此发火,怔怔站着不知所措。东儿莫名其妙看我,兰鸢看我的眼神里含着感激。我看着兰鸢,思绪又回到二十年多前:
那时我只是沈府的丫鬟,忘不了第一次公子沈辞看我的眼神。那眼神仿佛要把我包裹,再不让别人窥视。那眼神让我脸红心跳,心如鹿撞。
沈辞是沈府唯一的公子,他文采风流神情俊朗,常听丫鬟们背地里议论,下辈子投胎一定投个千金小姐,找个沈公子一样的人托付终生。听得多了,我也开始幻想起来,再看到他,忍不住面红耳赤,虽低头不语,却还想再多看一眼。
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了,我成为沈辞的女人,成为少奶奶嘴里的妖精,成为丫鬟们指指点点嘲笑奚落的对象。“一个丫鬟,还想做沈府少奶奶!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少奶奶禀报了我的主子沈老太太。老太太是沈府权威人物,等待我的是什么结局,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毒打一顿赶出沈府,我情愿被打死也不愿离开,更不愿被卖到什么地方!当年我也是这样跪在沈老太太面前任其发落。红尘,还有多少次这样的轮回啊?
而兰鸢,竟然和沈辞的少奶奶长着同样的面孔!只是一个强悍有余,一个柔媚有加。这就是我受惊昏厥的原因!
面对和少奶奶一样的面孔,我有点心虚。当年因为我珠胎暗结,而少奶奶婚后肚皮一直不见动静。沈老太太抱孙心切,留下了我,生下东儿。少奶奶因病去世后,我也母凭子贵,成为填房。沈辞对我一直情深意重,只是他英年早逝,留下这偌大家业,竟要我这弱女子支撑了。东儿沉迷诗书对布庄生意不感兴趣,还好儿媳玉堂精明能干,接上她,我才可以歇歇。唉……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东儿又步其父后尘。我该怎么办呢?看看那和少奶奶一样面孔的兰鸢,看看我可怜的东儿,一个情字,纠缠了多少人啊?可这兰鸢是异类,她是什么异类呢?弄清楚再说。于是开口问道:“兰鸢,玉堂说你是异类,你是何来头,如实道来!”
“我是一株鸢尾花儿修炼而成人形,爱慕公子才华,不惜千里迢迢夜夜前来伴公子夜读。其实我并无肉身,我和公子也没有人间男女苟且偷欢之事!”
“啊!”我和玉堂异口同声,显然对这个回答出乎意料。东儿也频频点头证实这点。
“只是我虽无肉身,可在红尘久了,这男女感情却是有的。因此万分不舍离开公子,也不忍伤害玉堂夫人。左思右想,没有两全之策,所以悲哀落泪。”
可以说,我心里是倾斜于这个让人爱怜的异类了,为了她那张和少奶奶同样的面孔,为了弥补我对少奶奶的亏欠,也为了我的东儿不那么痛苦。可是怎么劝说玉堂呢?玉堂贤良淑德,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媳。布庄离不开她,沈家离不开她,我那宝贝孙子更离不开她!沉思良久我转向玉堂:“玉堂,让你抛开一切只陪东儿读书你肯么?”
“这……这……”玉堂嗫喏着,不知我话里何意。
接着我用不容怀疑的口吻说:“不现实是吧?布庄要打理,小北要照顾。这沈家上上下下都要你操心,你怎么可能只伴着东儿读书?”
玉堂只有点头的份。
东儿歉疚地说:“都是我沈东无能,这些事都要你们操心!玉堂,你辛苦了!娘,您也辛苦了!”东儿拉住我的手,轻轻摩挲。这就是我的东儿,多么贴心多么招人疼的东儿!这样的男子,哪个妙龄女子不喜爱啊?莫说是人,就是兰鸢异类,她不也喜欢我的东儿么?这么想着,对兰鸢又多了一份欢喜,忍不住再看看她低头立于厅前的小模样,这么个亭亭玉立临花照水的可人儿,也难怪我东儿喜欢嘛!只是,只是啊,这场纠纷还是必须我来解决啊!于是正式说道:“我知道,要玉堂夜夜伴读也不可能。玉堂,你只管管好布庄照顾好小北,安心做你的沈家少奶奶!有我在,没有谁可以改变这事实,再说东儿也不是薄情之人!”
玉堂连连点头,东儿也说:“是,是。”
再转向那兰鸢:“我不知道你们异类的事,但看得出你也重情重义。不管以后你修炼到什么程度,成人也好,形成肉身也罢,都不可觊觎少奶奶的位置,更不可做出对东儿有害的事!”
兰鸢抬头,眼中泛着欣喜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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