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 马路上的衣服

王大妈是个环卫工人。她的老伴走得早，家里没了顶梁柱，经济来源自然也就断了。虽说没啥文化，得亏自己还有手有脚，有气有力，于是便干起了扫大街的工作。

其实王大妈还有个儿子，说是说到大城市闯世界去了，但几年没回来一次，听人说他干起了偏门生意，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哪还能指望上他啊。王大妈的心愿只有一个：自己死的时候有人知道。

凌晨四点，月亮尚在值班，王大妈的身影已经准时出现在街头，埋头开始一天的工作。下过雨的街道，路面泥泞湿滑，落叶就像是碰瓷的老大爷老大娘，倒在地上硬是不肯起来。

冬末春初的天气，乍暖还寒，空气中夹杂着水雾，让穿着单薄的她不禁裹紧了身子。

忽然一股凉风起，地上一个鲜红的塑料袋好似被人用绳子扯入了低空，王大妈顺着它飘零的轨迹望去，这才发现，偌大的马路上竟然一辆车也没有！一个车轱辘都见不着，好比丧尸爆发，全城戒备，环顾四周，连老鼠蟑螂这些城市的常客都不见踪影，死寂得可怕。

平时这个点，车虽然不多，但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有车辆好像不约而同地一起消失，诡异十分。

王大妈内心暗自发怵，突然，塑料袋像被人拍了一下，摇摇晃晃落在了不远处，王大妈的目光也随之落下，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过来呀…过来呀…来吧……”冷不丁不知从哪响起一个阴森森的男女难辨的声音，断断续续，魔音贯耳般循环催眠诱使着王大妈.

听着让她失去了自主意识，顷刻间她便如同中了魔怔，肢体动作就像皮影戏里用线缝接的小人物被人用竹签操纵着，东倒西歪地朝那东西走去。

原来是件衣服，一件纯黑色的毛衣，她想都没想就把它捡了起来，并习惯性抖了抖，然而衣服却出奇得干净，上面没有沾染半点灰尘，也没有被雨淋湿的痕迹，干干的，料子摸着很舒适不像廉价货.

她拿起毛衣往鼻子上凑了凑，没有嗅到一丝异味，整体跟全新的没两样，就差挂个吊牌了。

王大妈欣喜不已，白捡了个便宜，拿着衣服比划了比划，全然不知自己此时正身处于马路中间。

正准备要套上的时候，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波又一波急促而狂躁的鸣笛声响彻了半边天，同时还伴随着长长的紧急刺耳的刹车声.

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把王大妈的魂儿都颠没了，她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感觉到声音的源头离自己越来越近，就潜藏在左右。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砰！”刹那间，一股强大猛烈的冲击力还有巨大的惯性将毫无防备的她连根拔起并撞飞出去.

王大妈像一个塞满棉花的毛公仔被抡到半空，头部绵软地耷拉着，四肢歪歪扭扭，翻转一圈后在距离两米多远的地方，如同一个灌满水的气球被凶狠摔破在地，七零八散，倒在一片模糊的血泊中，一声不响直接归了西……

现场停着一辆大货车，车头凹了个大窟窿，旁边站着一位手脚哆嗦的司机，还没回过神来，不赖他，他怎么能想到本来畅通无阻的马路突然凭空出现一个人……

浓烈呛鼻的血腥味还在空气中肆意地弥漫着，此时马路上车来车往，哪是王大妈眼中的那番空荡的景象……

朋友们，如果在马路上看到衣服，无论新旧，都尽量躲得远远的，不要盯着它看，更不能捡起来，老人说，那是有东西在找替身，稍不留神就可能会成为它的猎物。

文/自嘲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