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之间,永远隔着三十五年
有很多话,越发的说不出口,比如深深的想念,或是久远的感动,我甚至都有些忘了,那沉默时刻的自己,蕴含的深情,比开口不知道要厚重多少倍,当一个人变的浓厚,越发的深沉,像一条河流,或是一条湖泊,只露出一点点的,随风漂浮的涟漪,但在这下面必将是深沉的,那才是永恒的部分。
鼓噪的时候,真的是带着一种喧嚣气的,让清冷的人,在人群中一下子感受到了它的轻薄,没有人太喜欢轻薄的东西,就像那些瓷器身上,要么是纯粹的胚胎,要么是几经沉淀,留下了岁月的沉稳感,让你忍不住的靠近,神秘、沉醉,或许也有着相似的故事,但轻薄的总归是被轻薄的吸引。
越发喜欢厚重感的人,但那厚重感之中,不是老气。或比如父亲,记忆中天下的父亲都是一般的吧,严肃、刻板、骨子里流露着老式的传统儒家作风,我大概都忘了,我与他的年纪相隔太远,他三十五岁时,我才出生。
真的是太遥远了,而这种鸿沟,带给我的,是看见了更多岁月、不同的触动。
他已是晚婚,大部分力气用在事业上的人,有一颗老一点点的灵魂。
于我,他太深邃,或许这经历是一种馈赠,也势必要享受孤独,我看见许多人在远行,以不同的方式,慢慢的去懂得。而我一直在练习不让自己拥有那么深刻的懂得,但或许它失败了,懂得这件事,太早了,就没那么容易任性、没那么容易快乐。
三毛说,她不求深刻,但求简单。还记得她曾经回国后,去一所学校任教,但无奈的是,那里的教育,和她主张的方式太不同了,我能够懂得她纯粹的、理想主义,也为这样的人叫好,但后来,她发觉这太难太难,虽然她仍未放弃。
我不知道,这与她结束生命是否有些关系,当然,一个人若为了理想而活,或为理想而死,是有意义的,但那种对生命的绝望,是在无人懂你,无人问津的时刻,都相似的吧。
我不知父亲一生是否懂得女儿的心事,但我的前半生一直用在了取悦于他,因为他很少微笑,也很少快乐。我们彼此都在给对方,没那么在意的东西。
甚至是他都不明所以,为什么,我从未让他太过焦虑,因为不忍见他忧虑的样子。而成长的心情,一直在压抑、懂得,迫切的希望自己去理解一个那么难懂得灵魂。
这很难,后来的后来,仍是一知半解。但不免又渐渐的释怀,因为时间,我已用了全力,依然追赶不到他的所思所想,是遗憾吗?是因为他走了吗,不再约束我了吗,曾经的叛逆是深深存在的,就像我与他之间,永远隔着的是三十五年。
继续收拾他的东西,依旧是那么精致的仿佛是他,也不是他,纸笔、杯盘、手帕都来自不同的地域,连钥匙扣都在悉尼买的,空气中弥漫着遗留下书的味道,更显露了我的轻薄,无知。仿佛把我又比了下去。
但我知道,我没有自卑了。
对于他,我曾是敬仰,还是虚荣。是真正的慈悲,还是不究竟的忍耐,若一切是值得的,又何来不解,何来对峙,何来无法懂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