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水文苑 | 徐夫子：臭橙

   

臭    橙

   原创： 徐夫子

婆家河岸边长了一棵橙子树，和别的树没什么两样。

每到秋天，它就会结好多的橙子。金灿灿的，圆滚滚的，伸手可得，每一个果子都好可爱。

好几年了，我发现这些橙子没有人摘，甚至鸟儿虫儿都不曾光顾。秋天没有，冬天也没有，直到春节时还会有一些果子从树上悠悠地落下，滚到河水中，“咚”“咚”……一个个又在水面浮起来。

今年回家过年，忍不住了，我溜到树下。刚摘了几个，被三哥看见，他且呼且笑：“你以为那吃得么？那是臭橙！要是好吃不早就没了还等你来！…你吃吃看……哈哈哈……”

我不相信，把兜里的一个掰开，使劲一咬，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好一个“臭橙”！

臭橙气味其实并不臭，只是无法满足别人的口腹之欲，被忽略，被厌弃，因为无用被人恶狠狠地叫上一个这样的名字。

这样无用，但是却可以慢慢开花，安心结果，久留枝头，自然离去，完成生命的轮回。

好一个臭橙！

【作品赏析】

读到这篇小品文，我不禁想起了庄子。

庄子的《逍遥游》中惠子说到一种臭椿树，它的主干臃肿而不符合绳墨，它的树桠弯曲不符合规矩；它长在大路边，(因为无用)工匠连看都不看，实在是大而无用。庄子说，你可以把它栽种在虚无的地方、辽阔的旷野，无拘无束地在它的旁边无所事事，自由自在地在它的下面睡觉。刀斧不会使它早亡、事物不会伤害它。因其无用，可以躲过人们的砍伐采撷，得以颐养天年。

庄子在《人间世》里还说到另一种大栎树：用它做船会沉，用它做棺材很快会腐烂，用它做器具很快会毁坏，用它做门窗会流油脂，用它做梁柱会被虫蛀，它实在是一株无用之木。但正因为它沒有一点用处，所以才能长寿，变成参天大树。

徐老师的这一棵臭橙，正如庄子的臭椿和大栎，因为无用，才能安心；因为无用，才能长生。

而在如今这个功利化的时代，能有这样一种闲逸之心去领悟这样的“无用之橙”，实属难能可贵。

人们都知道有用之用，却忘却了无用之用。

但在这样一个急功近利的时代，恰恰是这样一种“无用之用”的“臭橙”，才会不为金钱名誉所累，不为外物所驱使，才能“慢慢开花，安心结果，自然离去，完成生命的轮回。”

这是一种对生命的多么透彻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