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竹林 | 第231天 / 开普饭

看

张

图

让

心

静

下

来

一

又一位小师父离开了，他离开后，晚殿过后，一位小师父忽然说，真的好累啊，感觉这几天都很疲惫。

能不疲惫吗，越来越少的人，上殿的唱诵，凑够法器，扯着嗓子喊，寥寥数人忽然将殿堂衬托的越发阔大。往日人挨着人，挤不下的拜垫，如今人少，唱诵声音似乎被殿堂吸纳了，不知道身处殿堂外的人，可曾听到，确实有师父上殿的声音。

曾听小师父们聊起，好些小庙，很少的僧人，住着几位师父。没有住过这样的小庙，不知道他们的殿堂究竟是何状况。

有时候想，总是心高气傲的说弘法利生，宣扬佛法。其实弘扬并没有那么高深。有寺院的地方，师父们一成不变，按部就班的上殿过堂，将寺院打扫的干干净净，护持寺院。让每一个进入寺院的人都心生欢喜，踏入寺院，有着清凉之感就已经是护持，让每一个进入寺院的人都心生善念，就是弘扬佛法。

殿堂的唱诵，你不知道，僧人的集体唱诵，站在殿堂外的人听起来，别样的味道，也不知道一场唱诵，会利益多少众生。耳根最利的当今，信不信佛，总也会有人驻足观望并听一听。

未封闭寺院前，师父们院子里的绕佛，是准备上山的游客停留最多的时候，仅仅是念诵佛号的声音，忽然就让他们停住了脚步，阿姨总是站在大殿门前，对举起手机摄像头的人喊，别拍照。

犹然记得，一次师父们有事，上蒙山殿，很快结束，扫院子的我遇到一位穿着考究的老先生。

老人家问我，师父，不是说你们四点就上殿吗，我是专门走了很远的路，来看师父们上殿的，现在已经过点了啊，师父们怎么还没上殿。

当时一瞬间愣住，惭愧不已，不知如何回答老人的话，难道告诉他，师父们已经上完殿结束了，是很快的蒙山殿。忽然有种对不起老人的心情，似乎这么大老远前来，却没赶上师父们的上殿，是师父们的过错。

剃度当初，周围的小师父们纷纷要去读佛学院的多，我也跑去问师父，师父骂，读什么佛学院，读过佛学院的那些，读书读得懒，回来连个地，也不给我扫。

我悻悻离开，再也不敢开口。

小师父问一位师父，似乎请帮个忙，是集体护持道场的事，师父拒绝道，我们很忙的，我们要写论文，我们要上网课。

我就想起师父骂我的话，懒得连个地都不给我扫。

扫地不是给谁扫，上殿也不是给谁上，过堂也不是给谁过，但是当集体在一起，相互护持，集体共修，维护道场，是每个人该做的事。

都是修行人，大家都是为求解脱而来，没有义务拿培福报无底线的绑架别人，而自己却打着要自修的幌子，不参与寺院的任何事情。扪心自问，当所谓一个人自修的时候，散心杂话多少，善念又有多少，都要去自修，那还何必聚集在寺院，有一个团体呢？

小师父说，真的好累啊。我能理解，闭着眼睛，我在拼命扯着嗓子念诵，我在想，楞严咒那么长，一年365天，天天来佛前念诵一遍，也才念诵了365遍，好少啊。小师父告诉我，他一天念21遍，我吃惊，自叹不如。

离开的小师父昨晚找我，说晚上一定要护他一下，就一个晚上，几乎是求我的口气，我答应。

今天小师父就迫不及待的走了，小师父的师父前来接他。

过堂，他们问，nx师怎么突然走了，他们说人少，没人天天护他，他就回去他师父那里了。

昨晚，我告诉小师父，很多要求自己的戒条，比如过午，可以饿着肚子护持，而有的要求别人护持自己的戒条，却十分为难。我告诉小师父，这就是我为啥能待在寺院不动，除非特殊因缘，非要出门一趟不可。

小师父夸我，师父，你看起来很清凉，感觉喜欢独来独往。

我说，在寺院里，难道还依附谁不成，又不是要出门。

二

每日的文章，都有配轻音乐。或抄经，或洗衣服，或打扫卫生，或写字的时候，总是将轻音乐打开，在每日的推荐曲目中，一首一首听下去，遇到有感觉的，收藏，然后作为文章的配乐。这段时期，听了好些轻音乐。

今日，播放一位师父分享的观音菩萨圣号唱诵，忽然感慨万端，以前听的那些轻音乐，或收藏，或下载的，忽然都被比下去了，似乎它们都是入不了耳的，竟有种删除的冲动。

这首配乐版的菩萨圣号唱诵，有种出世苍凉，空寥寥的味道，或者说菩萨圣号本身的功德加上被如此用心的唱诵让人听起来格外不同。

佛前的灯明明灭灭，酥油灯的石台落着一些斑驳的香灰，站在佛前听这首圣号，竟听出一种莫名想流泪的感觉。

听着圣号忽然想：

身后的功名利禄，被抛却的当机立断，烦恼丝被剃除的毫不犹豫，踏进佛门的步伐那般仓促迅速，这都是表象。

真正考验的是，佛前的热闹或冷清，佛前的有声无声，隔着那道门咫尺之间，一面热闹，一面寂寥，是否能如佛一样，坐在大殿，如如不动。

内心是否清空了那些残存着的不易觉察的羡慕向往，不留一丝重复的余地。

是否从精彩纷呈万千境象中，抽身而出，任凭身外浮沉万端，我自向佛丹心不动，真正识得了这，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有时候的出家，是落发的那一刻，有时候的出家是受戒的那一刻，有时候的出家是落发受戒数年之后，数年之后，身处佛前，用经咒佛言在经年的熏修之中，荡尽残存的最后一抹记忆，回望，再也看不上当初的自己，再也想不起要眷恋点什么，或许是真的出家了。

……

第231天，分享：

文|仓央嘉措

这佛光闪闪的高原，

三步两步便是天堂。

而我们该到什么地方，

像一个真正的英雄那样去奋勇失败？

挤进我左侧的人善于自杀，

从我右侧溜掉的人勤于怀旧。

谁越过珠峰，

谁就有力气亲密地敌视我。

末法之季，

一把匕首就能断定一个王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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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竹林 | 第23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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