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月丽/一米阳光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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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月丽

当新年的钟声渐近，我也终于放下手头的工作，走上喧闹的街头，准备去购买一些年货。

街上人群熙熙，街边有小商小贩摆放的年货琳琅满目，很多工厂企业已经放假，准备购些年货回家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回家的期盼和喜悦。年，对中国人来说，始终是缠绕在心头的一个喜庆的结，忙碌了一年，紧张了一年，就等着年末岁尾的钟声响起，回家团圆把结打开，把心释放。

但不是每个久居异乡的人们，都可以听从内心的召唤，随时能够踏上温暖的返乡之旅，寻常日子，琐碎烟火，常常因为许多不是理由的理由，不是借口的借口，让回家的路变得如此漫长。

随着年岁渐大，亲人也一个个离开，回家的步子有时会变得沉重，但时常望着家的方向，总会有那么一丝丝忧伤，象躲在阳光下的某种阴凉，象藏在心灵深处的那块白月光，想隐藏，却无处安放。

一个十字路口，一阵清越豪迈的歌声吸引了我：“雪花飘飘，北风萧萧，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循着歌声望去，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正在路口的拐角处，拿着话筒专注地唱着，他几乎是半坐半跪在地上，看得出，应该是一个残疾人。他的前面放着一顶破旧的帆布帽子，帽子里有些一元一元的散币。

这是一首我多年前喜欢的歌，歌手费玉清的演唱深情悠扬，

当这首歌流行时，我正在北方的小城里读书，因为喜欢这首歌，我和几个女伴真的在一个下雪天，走上了踏雪寻梅的小路,想一睹梅花风雪中的凄美和惊艳，每次听到这首歌，总会让我回忆起充满诗情画意的青春时光。

这个老人的歌唱，完全是类似美声的那种浑厚豪迈的唱法，可以听得出，具有一定的专业基础和水平，在这个有些阴郁沉闷，没有一丝阳光的冬日的午后，歌声在喧闹的街头飘过，也在我的心头飘过，有一种梅花飘香的喜悦瞬间包围了我。

我走近他，小心蹲下身子，伸手把行人踩歪的帽子扶正，冲老人点头微笑，然后拿了十元钱放进去，我并没有感觉到这是一个乞讨的老人，我完全被歌声所带给我的温暖和回忆所感动，似冬日结霜的麦田被久违的春风吹过般舒适，这是一种音乐的感染力。

我不愿去多想老人有着怎样的过往和故事，命运之舟本身就经常漂浮不定，颠簸流离，也许有的人生活的全部就是梦想，也许有的人觉得流浪也是一种文化。

老人好像被我的举动所感动，手拿话筒双手合十对我致谢，然后继续歌唱，似乎受到了某种鼓舞，声音更加洪亮和奔放。

我走了几步再回头看他，他也正朝我的背影望着，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在这个南方少有的寒冷的冬日里，这种目光里没有乞讨者的卑微，只有一种被理解和认可的诚意，我看到了一米阳光的温暖和喜悦划过他刻满皱纹的脸庞。

想起几年前的一个春节，我和家人没有回老家，一起去了海滨城市珠海，在靠海的海滨公园里，有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人，手拿吉他站在干净的草地深情歌唱，他唱的是许巍的那首歌《故乡》，歌中唱到：“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故乡，你总为我独自守候，沉默等待，在异乡的路上每一个寒冷的夜晚......”那也许是一首怀旧的爱情歌曲，我却听到了类似游子的心声，听到了每个游子的忧伤和无奈，一曲唱完，大家纷纷鼓掌，表达了对歌者的肯定和理解。

其实，每个人的心理都还藏着另外一个故乡，那里是你的才华和梦想绽放的地方，那里是藏有你最温柔念想的地方，也是你每个幽暗的岁月里，灵魂安放的地方。

只是，很多时候，只需一声诚挚的问候，一个善意的目光，恰似一米阳光的温暖，你会感到春天的临近，你会看到回家的方向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