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系列】邂逅
无论你是千万富翁,还是勉强糊口,最终能够温暖我们短暂生命的只有爱。爱不在于结局,爱只在瞬间永恒。
情感系列是对情爱的微微胆怯的审视。
他在美国待了八年,在一个不错的公立大学读了博士,又在一个知名的企业工作了三年,每天开车40分钟去上班,再开车40分钟回家,周末打球,一年度一次假,过着健康积极的像忠实闹钟一样的美国生活。
一次朋友们聚会,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啜着啤酒,看着一户又一户的郊区标准式房子,修剪整齐的草坪圈着每个房子,每个房子圈着一对夫妇和两三个结实的孩子。 走进屋里,听着有家有口的朋友们讨论学区和藤校,他心里忽然觉得到美国的中国人就像迁徙的鳗鱼辛苦的游了几千里,就为了产卵,让小鳗鱼长在温暖的水里。 他那一刻决定了他要游回中国去。
回去倒也简单,他的专长刚好是国内急缺的,又有国外公司的经验,很快在上海找了一个高薪的职位。他能干聪明,也开得起玩笑,不像很多海归在应酬场面像土包子,很快得到领导的赏识,和同事关系也不错。
中国城市里这些年阴盛阳衰,公司的女同事们一个赛一个的能干,一个比一个的孤单。他在恋爱市场的行情很好, 认识了一个甜美的本地女孩,旅游健身看电影听音乐会,吃遍了全城餐馆,双方家长准备好了房子,预备着两人结婚,生活的茧一点一点织好,准备收口。
他在这个时候邂逅了她。
年底一次行业会议在一个海岛城市召开,他和两个同事去参加。会议中间有招待酒会,男男女女手拿了一杯酒,机智幽默的交谈,加微信换名片。赞助单位的大咖演讲的时候,大家坐下来,用手机拍PPT和主讲人,抛出一个又一个睿智的问题。
她坐在他旁边,穿着一件巧克力色的丝裙,浓浓的长发披在肩上,他眼角瞄过去,她听着听着走神了,手指无意识的卷着裙腰上的带子。
会议有半天是观光,大巴车带大家去海岛上一处有名的山上。他故意落后一点,和她及其他几个人一起上山,这处山中段是一片红色 的土壤,干干的一条土路,缓缓向上,两边丛生着矮矮的热带植物,阳光照的人薄薄的衣衫发亮。他跟在她后面,看到她的白裙子抚着她的小腿,看她拿下帽子,擦去额头的汗,几根发丝粘在她耳边。
快到山顶,土壤渐渐变成黑色,植物越来越密,树间的粗藤上开着红色白色的花朵,到了山顶,眼前一片开阔,山脚下是无限延展的碧蓝海水,海温柔的卷着浪,陡峭的山崖上无数细长的草叶在风中微微拂动,海边一带静静的白沙滩。
人们纷纷拿出相机,他帮着同事拍照,看到她站在那里看海,风吹过她的头发和裙子,他问要不要帮她拍一张,她说好,用手指梳了梳头发,对着镜头微笑,他在取景框里看她稍稍侧着身子,阳光从一边照着她的脸和肩,锁骨盛着一点秀气的阴影。
下午的时候,同事问他要不要去浮潜,他看去浮潜的一群人里有她,很快答应了。在海边大家换了泳衣,带着浮潜的工具,一个个的下去了。她穿了一件蓝色的泳衣,绾着头发,有点犹豫的站在浅水处,他问她怎么了,她说不太会游泳,有一点害怕。他示意她跟着她,她便跟着他慢慢游到水深的地方,他看到了漂亮的鱼就用手指给她看,她轻轻的推水,沉默的跟着他。
一群艳黄色的鱼游过,他转身想跟上,她没转过来,腿着急的蹬水,一下子有点失衡,恐慌的张着手,想抓住什么。
他一刻间拉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了,用一点力,把她带了过来。
海水无比清澈,阳光一线线闪烁在海水里,一群群的鱼悠闲的从他们身边游过,水底的礁石上有一些小小的海胆和白色粉色的珊瑚,白色沙子间生着短短的水草,海浪缓缓的拥着他们的身体,一晃一晃的轻轻推着他们。
她的手顺从柔软的握在他的手里。他一直稳稳的拉着她,带着她。
海浪轻摇, 海底缤纷晶莹。
太阳沉到海面下了,风起来了,海水慢慢变凉,浮潜的人一个个回去了。 他陪着她慢慢走回去。
分手的时候,他问她要不要晚上一起喝一杯。她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在酒店吧台坐了一晚,酒吧的电视转了一个又一个台,她没有来。
回到上海,他给她写邮件,她没有回。 他在LinkedIn上找到她的页面,只有一点点信息,两三年没更新了,从毕业年份上看,她可能比他大两岁。他记得她和别人聊天时提起过一两句她的老公。他又给她写了一封邮件,一个月后,她回复了, 只有简短客气的一句:一切安好,谢谢。
他渐渐不再想她,生活、工作依旧,只有每次到海边的时候,会想起一点,笑一笑,又继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