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有朋友提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看法:那些画得不好的伪作,会不会是马远喝醉了、生病了这样,状态很不好的时候画的画?所以有好有劣,而不是马远的画都是巅峰状态的佳作。当然,马远不是画圣,偶尔手抖手残画得不好是不可避免的。不过,马远作为一个八百年顶流网红,自有其顶流的实力,好有好的样子,差也有差的样子,决不是阿猫阿狗写个马远的名款就可以冒充。说白了,马远这个生产线上的残次品,跟山寨作坊做出来的高仿或者低仿甚至九块九包邮的东西,不会是一回事。若是说醉酒,王洽、李成、许道宁皆嗜酒,往往酒后作画,反倒出佳作。要知道美术史最有名的那次醉酒,却一不小心搞出了兰亭序来。天下第一行书是在王右军喝晕的状态下写的。天下第二行书是在颜鲁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状态下涂抹的,天下第三行书是在苏东坡饿着肚子饿状态下写的。听说王右军醒酒之后,以“最好”的状态写了好几遍结果屁也没崩出来。
南宋 马远 幽溪听泉图 绢本设色 22cm×24cm 私人藏,此画从画风、气息、笔墨、画法皆属马远,绢丝亦是南宋材质。此画上有元代项元汴、丁野夫等人藏印,就曾被认为是丁野夫的画,逻辑真是清奇。画中大石壁正脸上那个印章就是野夫二字,还有画得这么好的画家不懂盖印的吗?还盖正脸上,既然有丁野夫的印章,这画被收入清宫就被当成丁野夫所画,按这逻辑那画上还有项元汴的印章,是不是丁野夫与项元汴二人合画呢?后来乾隆再盖个天子大印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乾隆画的?
同一个构图,可能马远又过了几年,感觉不过瘾,再来了一遍。前作很明显,画的多,用笔多,枝繁叶茂,笔笔见痕,画面塞得满满当当,背景大石本应虚景,却实得要命,连远处溪口也安排上了竹叶。用陈丹青的话说,这就是在炫技。问题就出在这里,远近皆实,马远虚淡空灵的特色排挤殆尽,这个马远就一点都不远了,近得很哪。景区热览,观瀑打卡发朋友圈,放谁谁喜欢,历史上最有名的那次观瀑,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一下把逼格拉得太高了,高到九天去了。引得大家都爱往瀑布那边去跑,或写诗或吹牛,或者画画。高士观瀑自古是画手热爱的一个题材,马远笔下这条瀑布,没有落九天的气势,一两个回转,哗啦啦地流下,就是个小溪的配置。
南宋 马远 高士观瀑图 绢本设色 25.1cmx26cm 大都会博物馆藏
再看后作,马远似乎这时候解锁了背景虚化的技能。背景大石壁直接虚掉,溪口简到只有淡,连石头都大略染一下意思意思,下方水流没有再腾起浪浪的水花,归于平缓的泉流。前景大石、松树精彩依旧,仍可见笔意减略之势,一前一后,笔墨似乎是少了,那些形而上的东西多了。so,我们升满级的老马终于回来了。其实严格来说,前作,马远画得要认真得多,每一处都细心勾勒,浓墨重彩,藤蔓、苔点加了又加,点了又点,生怕画得少了、虚了。结果呢,还不如自己几年后随便画画来得要好。
挂着马远题签的观瀑图,长着一张夏圭的脸,树法、石头、人物,尽显苍劲之姿。这个画是夏圭的画。看看夏圭《溪山清远图》立辨。
美术史上有两个大嘴巴,一是董老棍,一是王铎,说什么不是什么,字写得好只是字好,但凡两位鉴定哪个画是谁的,十次有九次不是。
明人 仙侣观瀑图 绢本水墨 148.1cmx80.1cm 台北故宫藏,托在马远名下,这个跟马远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画得漂亮,巨石之下,苍松间,飞瀑轰鸣。一对高士崖前盘坐,一老者携鹤而至。借马远笔法耳,马远的意思倒半点没get到。
明人 携琴观瀑图 绢本设色 154.6cmx81.3cm 弗利尔美术馆藏,同样,明人的标准件,托名马远,画是好画。略加搬用马远画中套路,大松横斜,飞瀑远挂,加几个浪头,一二高士瀑前仰观俯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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