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龙华情结——一封旧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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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旧家书  

  深圳 钟常贵 

前些日子,我从观澜桂花村搬到东王围岗头村, 最大的收获是拾得一封失存多年的家书。当时我的心情可用如获至宝这个词来形容。那是十年前堂姐夫写给我的信,后经数次租房搬迁丢失了不少珍贵的物品,以致成为我漂泊人生中的一大憾事。重读这封家信,感觉却不一样!虽然信纸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稀可辨。

贤弟,你好!信已收悉,由于近段事务繁忙,迟复为歉! 悉知你在深圳的情况,我们也放心了。.暑假一晤,又快半年,这些日子里,我每常想起与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我们去过龙华、观澜很多地方,使我大开眼界,也使我对龙华有了更新的认识。

此前,在龙华牛地铺打工的几个乡友遭遇厂方倒闭,邀我替他们前来讨要工资,那是我第一次与龙华结缘。实话说,当时的情况,我感到有些棘手,因为厂方老板夹款潜逃,我只好一边安慰他们,一边与政府有关人员周旋,正在我处于焦头烂额时,忽然接到劳动站打来的电话。

工作人员传达了有关处理意见,并且嘱咐我转告工友们不用担心,天塌下来有政府撑着。一席话,使我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后来,由劳动站亲自出面将厂方的10台机器及货车一并做了拍卖,补发了全体员工的工资。

贤弟,现在你成为深圳教育战线上的一名教师,我应当为你感到骄傲。希望你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充分施展你的才华。

数年来,你通过自己顽强地拼搏,取得了不少的成绩,而且连续几年评为先进工作者。繁忙的教学之余,你还坚持教学研究和文学创作,并且以文学作品的资质加入了市作家协会。

这一切对于一个顺风顺水的社会精英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可你从小没有父亲,高中毕业后又过早地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尤其是家庭遭遇变故。

在如此负重的艰难处境下,你只身一人赴深圳打工。那阵子我听你说过:为躲避查房,蹲过鬼屋,扛过石头。由于营养不良,数次晕倒在山脚下那块工地上。

穷则思变,你终于挺过来了。你的经历便是一部书,一个催人泪下的传奇故事。

读罢姐夫的来信,历历往事如在眼前,既有拼搏的辛酸也有成功的喜悦。二十年,就历史的长河来说不算很长,可对一个人的生命来说,却是十分珍贵的,我一生中最宝贵的“黄金时间”已献给了深圳,虽然我的物质生活并不怎么宽裕,但是我的精神生活却是充实的。每天我生活在一群孩子们中间,感觉自己越活越年轻!

想起张站长他们

我在龙华工作了二十年,我把一生中最宝贵的黄金时间献给了龙华。 这段岁月,把我与许多人事联系到了一起,这样的人事当中,就有观澜文化站的张站长以及我和他所产生的交集,还有贵州姑娘阿慧和我妻子间的姊妹情。想起他们,我就象听到了时间之海惊涛拍岸的声音。

常言道:花靠叶饰,鱼靠水养。一个人无论本事再大,还是离不开家庭、社会的帮助。想起自己初来深圳时,先去的是一处工地。女儿那年还不满3岁,儿子还没有出生。妻子想出来打工,我在电话里对她说:“你现在怀有身孕,走路都很吃力,别提进厂做事了。”

妻子脾气倔,她非得要出来,这可使我为难。她说先试一试,找个临时工做一做,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电话里我要娘劝她留在家,娘说,她出去透透气也好。我说:“娘,孩子现在还小,需要她在家照顾。你老人家又年迈体弱,叫我如何放心得下呢?”娘叹了口气,说:“如今村里年轻人哪一个不在外面?”又说:“前天晚上,你女娃从村西头回来,手里攥着一把嚼剩的甘蔗皮,我忙叫她扔了,可是孩子哭着仍往小嘴里塞。你婆娘忍不住打了小女儿一巴掌,打完了,又觉得特别后悔,母女俩后来抱着哭作一团。”

后来妻子跟村上一伙人来到龙华,也许她怕我埋怨,到了竟然也没有给我打电话。直至她在民治一家制衣厂做了“临时工”几天之后才对我说破。

那些日子我们夫妻俩节衣缩食,只为在家乡建座房子,让婆孙们宽绰一些。后来妻子预产期到了,便辞了工又回到家里。没过几天我也离开了那个工地来到观澜。“五一”前夕,我凭着自己的实力进观澜文化站做了一名采编,总算有了个落脚点。

细心的张站长对我关怀有加,安排我中午去文化站书店加班。这样一来,每个月便可以多拿300元块钱的加班费。我感激之余,唯有格外尽力。

每次给家里打电话,我总是对妻子说,这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其实每个单位都有纷扰,文化站新来的站长与老站长时常发生意见分歧,吹胡子瞪眼睛的事儿见怪不怪。遇到这种情况,我尴尬之余不得不在他们中间“和稀泥”。

我进站的第二年,妻子又从湖南老家来观澜。一时间找不到工作,我正为此发愁时,张站长觉察到了我的心思,问我妻子的工作有没有着落?

我硬着头皮说:“站长,我们站里能安排一个清洁工吗?清扫厕所卫生还可以兼管投影场顾客的车辆。”

张站长迟疑了一会儿说:“这个办法自然是好,可我们是事业单位,工资来源都得靠政府拨款,不过你提的意见我可以考虑。”

第二天一早,张站长便对我说:“我把你的意见跟老胡商量了一下,他认为可以。我看就这样吧,既然你们是夫妻,住房就不用另外安排了。至于你妻子的工资嘛,我想就从她看管顾客的车辆和收取厕所小费中获取,收多收少归你妻子管。另外,还由文化站负责化粪池的一切运输费用,你看这个办法行不行?”

我想这已经是对我最大的体谅了,于是我毫不毫不犹豫地说,好。

一个月在忙碌中很快过去,月底一合计,毛收入也有近三千元,比起进厂要自由,妻子也满意。就这样妻子工作了半年之久,但后来由于站属企业书店、投影场、舞厅等都实行承包,妻子一下没了工作,我也失去了一个月几百元的加班费。我考虑再三,决定另谋职业。

凭着自己多少还有点墨水,加上数年来在刊物发表了不少作品,我在观澜高尔夫球会“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应聘上了人事管理一职,妻子因我而顺风顺水地进了公司。

去高尔夫应聘成功后,我向文化站递交了辞工书。那天张站长郑重地对我说:“小柏,这个事你自己可要掂量好啊,出了这个门,今后要是再想进来就难了呀!”

我说:“站长,谢谢您的关照,您的心意我理解,有空我会常来看您的!”临走时,张站长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在高尔夫上班期间,我报考了“广东省自学考试”。一边工作一边自学,通过四年的努力,终于拿到了“汉语言文学专业”大学文凭。然而令我遗憾终生的是,虽然我与张站长仅迟尺之隔,但那一别竟是我与他永久的分离。

想不到张站长竟然走得如此匆忙,要不是妻子那一天偶然在逛街时遇到站长夫人,也许直到今天我还以为他仍健在。

那天站长夫人泪眼汪汪地对我妻子说:“站长是得了'肝硬化腹水’,从检查出这个病到去世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站长夫人还对我妻子谈到,她老伴在弥留之际,仍然念念不忘我们夫妻在文化站的那些往事。他说很想见我一面,可是又不知道我们是否还在观澜。

妻子悲痛的描述,使我无法原谅自己。那种愧疚,真好像千万颗钢钉直扎我的喉咙。此刻,万分歉疚的我仰望苍天,云海茫茫,月光如冰!站长,你在天堂还好吗?

在高尔夫球会的那些日子,因为妻子的工作关系,我认识了一位叫阿慧的身材高挑的贵州姑娘。

听妻子说,阿慧初来高尔夫那阵子,追求她的男士多得不胜枚举,后来一位加拿大藉华人施先生经过五年“马拉松” 式的软磨硬泡,终于将她拉入了婚姻的殿堂。

阿慧第一次来我家,是在一个持续高温的季节。我的房间特别热,一台“落地式风扇”吹的风也是热乎乎的。我仅仅穿着一件破背心看书,却还是汗流浃背,正当我想出去透透气的当儿,妻子领着阿慧从外面进来了。

妻子介绍毕,彼此打过招呼,阿慧轻声地说:“以后兴许还会给你们添麻烦呢。”

我瞥了眼妻子,瞧着屋里凌乱的摆设,显得有些不自在,阿慧冲我们一笑:“你们千万别把我当外人看!”

说话间,我那个读小学的儿子从外面玩腻了愣头愣脑地闯进来。阿慧见他瘦得像根“芦柴棍”似的,一把将他抱起来转了个圈儿,让孩子叫她阿姨。孩子有些怕生,急忙溜下来躲到妈妈背后喊了声,阿姨好!

阿慧笑容很灿烂,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递给孩子。孩子高兴极了,跨前一步谢过。阿慧的到来,使我这间小小的屋子,荡漾着欢快的笑声。

那晚,我们直到把一盘瓜子嗑完了才散。临走时阿慧说:“ 你们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比什么都好!”

在贵湖塘路口橘红色的路灯下,妻子拉着阿慧的手说:“阿慧,你若去了加拿大,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阿慧抬头望望夜空,像是自言自语:“唉,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你的儿子长高了很多,不知道我的爹娘身体咋样?上次回家,娘送我到村口一再嘱咐我:'要是想家了,就回家看看。’”

我和妻与她告别时,道了平安,阿慧点了点头,默默地。

回来的路上,妻子黯然地对我说:“你知道吗?别看阿慧平时那么乐观,其实她的内心深处也有难言之苦!加拿大那么遥远而又陌生,她肯定会挂念亲人的。”

后来通过妻子和阿慧的进一步交往,我看到了阿慧的善良、淳朴。在观澜,她常喜欢跟我妻子一块谈心。外出逛街、吃饭总不忘把妻子拉在身边,在外人看来她们就像一对亲姐妹。虽然她是观澜湖高尔夫球会董事长的内弟媳,可她从来没有把自己看得高人一等。

现在,阿慧去加拿大已有不少年头。妻和我与她远隔千山万水,默祷她一切都好。

岁月的刻刀已在我青春的容颜上,悄悄地划下无数道沟沟坎坎。来深圳----更确切地说是龙华-----二十年,我付出了不少也收获甚多,而经历的这些往事,它的每一个细节,都演绎着人生的艰难和欢乐,让我时常萦怀。

钟常贵,教师,现住深圳市观澜街道。深圳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文集《岁月流痕》散文集《心语》等,常有作品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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