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介于台北与上海间的探访
一场介于台北与上海间的探访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
姑姑每年会带着姑丈到上海玩一趟
我则是固定的全陪
有一年姑姑发了FB
我被归类于"在上海的家人"
心里头觉得怪怪的
昨天去士林看了有认知症的姑丈
竟然谈的也都是上海的往事
心里头还是怪怪的感觉
下午一点钟的闹钟忽然响起,我在床上睡到有点弄不清情况爬不起来,前一天的晚上没有睡好,这场短时间的午觉实在不够,终究得起,谁让我约了姑姑,姑丈要去看他们。
还没有适应台北的生活,徒步到捷运站,即使我的哈啰帐户还没到期,拿出手机没法进站,因为还需要东设定西设定,这时候会觉得统一鲜奶方便又好喝,可就是有人不爱喝,不过有人爱喝有人不爱喝也很正常,这就是台湾 。
很快到了芝山站,早了一点,附近逛了一下,捷运站附近的店很像上海,上趟来跟这趟差很多,总是换,一个月20多万台币的租金撑得住的真的不多。远远看见姑丈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真的好慢,看起来是又退步了。
姑姑需要帮姑丈挂号看牙齿,所以会晚点到,姑丈这样说。我们选了咖啡馆一个安静的角落聊了起来,
"啊你上海回来是松山机场喔?"
"没有,我走桃园"
"啊不用隔离吗?"
"有阿,在台南隔离了三个礼拜"
近看姑丈觉得他变瘦了,脸颊内凹,没有牙齿,手脚拢没肉,皮肤益显苍白,跟之前几次去上海时精神饱满的时候差很多,说话倒还算有力气。
"啊你虾米时候要回上海?"
"莫宰羊(不知道),我不爱隔离,有点不想去了"
"对啊,看你娘,现在都没法出国"
突如其来的一句脏话吓我一跳,这不是他的语言风格
"等到疫情过去我再陪你去上海"我说
"好啊,我要去看朋友,我上海朋友很多"
看起来他是忘了看朋友的时候我都在场。
"有个姓赵的朋友感情很好,他有个女儿30岁还没嫁人"
说他不记得,有些事还是挺清爽的
"咦?啊你不是住在上海?回来休假喔?"
"虾米时候回去?"
又来了
"啊你上海回来是松山机场喔?"
这个时候姑姑进来救了我一命。
我之前就有发现,如果我跟姑姑说话,他就会沉默不语,姑姑不在,他就会拼命跟我说话。我跟姑姑比较有话聊,聊股票,聊南部的亲戚,聊表弟表妹们,姑丈就"很乖"地默默看着我们,从来不会发表意见,但是即使姑丈从不说话,姑姑讲到有些事还是会避他,比如谈到儿女。
每隔一段时间跟姑姑要根香烟抽这个老毛病还是有的,不同的是两人对于香烟问题不吵架了,然后谈一段时间姑会弄些或买些东西给姑丈吃,明显的少量多餐。
五点多,姑姑带着我跟姑丈到咖啡馆对面100元快炒吃饭,也点了些姑丈可以吃的东西。我实在没有什么胃口,一直吃的是桌上老板送的的咸蚬仔,然后看着两人的互动。姑姑还是把姑丈照顾得很好,人老了有病真可怜,如果自己不能照顾自己的时候,连累的是另一个人的人生甚至是另一个家庭的生活。忽然想起我在做认知症筛查的时候,现在这个角度看起来格外重要。
夜八时许,姑丈需要去看牙医,我也准备回家了,姑姑偷塞了一迭人民币给我,我说,我现在用不上人民币了,"那你收着,下次我们一起去上海的时候可以用"。我忽然一阵心酸,我,还会去,还有需要去上海吗?
沉默看着捷运上的老老少少忽然想起这个时间点上海地铁都是年轻人,不会像台湾捷运上还会有老人。人越上越多,终于我被淹没在人海里,而捷运也淹没在夜色里。
后记
捷运上我给姑姑发了Line
说我很久没去云林了,想约她再一起去玩
"你知道吗?婶婆去年过世了"姑姑说
我好惊讶,我去云林就是想去看婶婆
长期不在台湾就是会发生这种事
我上次去云林还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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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已是时过境迁,人事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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