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童年节的乡村记忆:悠悠岁月情 山野蘑菇香
童年的记忆里,我们这里松树林特别特别多,松树是主打树种,山连山到处都是,比现在多多了,这些年人们开荒种树,很多松树林都变成了栗子林了。
松树有什么用处呢?防沙绿化、木材咱们就不说了,在当时有两大用处。一个是松树林里长蘑菇,常见的有松蘑、肉蘑、榛蘑、喇叭樟子、草蘑等等。喇叭樟子可是我们这最漂亮的蘑菇噢,橘黄色的,颜色靓丽,但是没毒,可以放心吃。松树的第二个用处,就是打松枝,为蚕宝宝做结茧的床。那时我们这是有名的桑蚕产地(养蚕是当时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到了蚕要结茧的时候,都要撺很多的松枝,运到家里,再用果树剪子一枝枝打理好,把松枝剪成高低一致,多余的枝叶也剪掉,按顺序一排排整齐插在两个薄子之间,然后把要结茧的蚕均匀撒到松枝上,蚕们就在松枝上找好自己喜欢的地方慢慢地吐丝把自己包起来。
采蘑菇的小姑娘,挎着一个大笼筐(小时候,我们这都是用荆条手工编制的),清早走遍树林和山岗。捡蘑菇是我童年最喜欢的劳动之一,我喜欢漫山遍野的跑。捡蘑菇,得起早,晚了就让别人捡没了。我不太明白歌里为什么唱光着小脚丫,如果我们这光着脚丫,那脚肯定是要被扎得稀烂的,脚丫就得废了。
小时候捡蘑菇自己吃只是一小部分,主要是勤工俭学,除了捡蘑菇,还有割荆条,插桲椤叶盖,打山杏酸枣,翻蝎子,扒栗子,很多很多。自己捡的蘑菇自己保管好,晾干卖钱,买笔本,交学费,勤工俭学,如果有盈余,就可以央求母亲再给添点钱,买一双自己喜欢的鞋。我清楚得记得,大姐在宽城百货大楼给我买的第一双鞋,穿起来有多摩登,多漂亮,震撼了我们的小村庄,恨不得睡觉都搂着,美得无法自已,那兴奋是用词语无法表达的,用母亲的话说:美得能把房顶顶漏了。
有一年,供销社收新采的鲜嫩的小松蘑(质量控制的很严,只要那种包着盖的鲜嫩小蘑菇,大一点的都不收),那也把我们都激动坏了,把蘑菇采到家,精选,把符合标准的立刻拿供销社卖钱,比起天天操心晾晒蘑菇(最怕赶上连阴天,腐烂,白搭了)要好多了。孩子们都憋足了劲,天不亮就起来,生怕去得晚了,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想想都美,那年秋天孩子们都小赚了一把,个个都神气十足,兜里有了几个小钱,美得很呢!
最喜欢采的是肉蘑,肉乎乎的,炒炖做汤都好吃。小鸡炖肉蘑,是我们这的传统菜,更是那个物质匮乏时代迎亲待客的最高规格,串亲戚,如果宰只鸡,那你就是上上宾了。在我们老家这块,以前做喜宴,最后上的汤,一般都是自采晾干的肉蘑或榛蘑汤,味道既鲜美又有营养,得多备料多做些的,好喝,大家都喜欢,这在当时是在讲的。现在,松林少了,蘑菇不好采了,蘑菇汤渐渐被别的汤取代了。还有一道菜,也特别的流行,几乎每家都吃过,把新采的包着盖的小松磨洗净,用温水焯,拧一个自家地里长的嫩嫩的小倭瓜蛋切细丝,用辣椒清炒,味道清香鲜美,特别下饭。
小鸡炖蘑菇,肉蘑炒肉,小松蘑做的蘑菇酱、松蘑肉卤子,想想都好吃,要流口水了。
很多年没捡蘑菇了,去年秋天表嫂约我去捡蘑菇,我还很犹豫,怕白跑一趟,我们去了承德县满杖子,到了山上,那么多鲜鲜嫩嫩的小松蘑,太招人稀罕,太喜人了,高兴的不得了。用表嫂的话说:你不赶快好好捡蘑菇,不是拍照,就是视频,一会儿唱,一会儿咯咯儿乐。捡多捡少我不是很在意,主要是多年没见了这么多可爱的小松蘑,发自内心的,兴奋呢,那久违的快乐有谁说得清!不得不佩服表嫂,她一个人捡了一大筐,一编织袋。眼尖手快,绝对的高手,厉害!
到了肉蘑榛蘑的生长期,表嫂又招呼我去了一次隆化(坝上),驱车去的,比较远,到的有些晚,我们到的时候,当地一个老乡已经挑了满满两大筐肉蘑下山了,头一次见那么多肉蘑,叹为观止,既开了眼又羡慕的紧呢!问老乡:还有不。老乡说:慢慢找吧,有。我问他:“怎么没有松蘑啊?”老乡说:“我们不采松蘑。”到了松林,果不其然,有很多成片的大松蘑都腐烂了,很是可惜。当地人根本瞧不上松蘑。我们捡了些刚出来的小松蘑,这里的松蘑比我们那的白嫩,胖乎,肉厚,憨憨的很可爱的那种。
采蘑菇这个事,是得凭经验的,有没有蘑菇,爱长什么蘑菇,都是有据可寻的(尤其是榛蘑,找对地方了,一片就能采一大筐,有经验的每年采榛蘑都有固定地,都带编织袋的,碰上了,可能一次采几袋子榛蘑)。
我们第一次去隆化,一是时间有些晚了,二是不熟悉地形,在大松树里跑了很长时间,同行几人我捡的肉蘑最少,那也心满意足了,是我近30多年采肉蘑最多最开心的一次。在隆化的大松林里,有很多的地方被人用挠子挠过,开始不得其解,后来表嫂说你得仔细找,肉蘑很多在乌拉草松枝覆盖的土里,你看着鼓的高的地方就有肉蘑,一把啦就出来了。我们遂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挑着两大筐肉蘑的老乡就带着一个挠子,原来是为了挠肉蘑的。经验很重要啊!
后来,表嫂又组织了一次去隆化采蘑菇,我有事没能成行,很遗憾,表嫂她们采了很多小白蘑,那是坝上特有的,别的地方没有。表嫂送我了一些小白磨,炒吃,鲜嫩滑可口,大饱口福。
羊肚蘑是世界四大名菌之一,自然是承德地区最贵的蘑菇,5、6月份才有,一般很难采到。小时候的杨树林里有,那时也不知道它这么名贵啊,都没在意过,也没人采,真的是憾事一桩!
可爱的蘑菇宝宝们,秋天和你们有约!那一望无际的大松林,那挎着筐漫山遍野采蘑菇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