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月的生命：武汉与全国-权威数据给未来启示
面对新冠疫情，武汉牺牲了什么？谁又获益了？最近，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联合英国牛津大学发表了一篇研究文章，回顾了2020年1月到3月份中国武汉及其他地区的人群整体死亡原因和死亡率。结果发现，武汉实际死亡率比“预期死亡率”高56%，肺炎（以新冠肺炎为主）死亡率比预期增加了8倍，除武汉以外的其他地区的感染和肺炎死亡率均降低。
图1
研究数据来源于全国疾病监测系统（Disease Surveillance Point system，DSPs），该系统创建于20世纪80年代，覆盖了全国605个城市和乡镇，涵盖了3亿多人口。DSPs每周都采集数据上报，其中一项就是死亡率和死亡原因。研究根据2015~2019年相应死因的死亡率变化趋势，推算出2020年同期“预期死亡率”；与实际死亡率相比，分析新冠疫情所带来的影响。
图2
图2展示了武汉及中国其他地区的“预期”和“实际”全因死亡率和肺炎死亡率的数据对比。结果让我们非常震惊，也让我们感到一些欣慰。首先，武汉的实际死亡率比预期死亡率整体高出56%！湖北省除武汉之外的地区死亡率没有增高，基本上是预期死亡率。全国（除湖北省）的全因死亡率降低了6%（RR＝0.94）。感染性疾病（包括新冠病毒感染）的死亡率，武汉较预期增加了6倍，湖北省（不包括武汉）降低了12%（RR＝0.88)，全国（不包括湖北）降低了30%（RR=0.70）。
肺炎引起的死亡人数/10万人，武汉增加了8.32倍，而除武汉之外的湖北省降低了28%，全国（不包括湖北）降低了47%（RR＝0.53）。新冠病毒感染的死亡人数，武汉是最高的，每10万人有192人死亡，湖北省（除武汉）则是4.6人。所以，武汉为全中国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全因死亡率增加了56%，肺炎死亡率增加了8.32倍，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所以,我们应该更加感恩武汉!
图3
图3中，紫色部分表示预期死亡情况，黄色虚线表示实际死亡率。在武汉，黄色虚线达到了一个高峰，它代表自封城以后武汉的全因死亡率迅速上升，肺炎死亡率也是如此。而湖北省（不包括武汉）和全中国（不包括湖北省）的死亡率都没有增加，甚至还有降低。
图4
从年龄分层来看，死亡人数最多、死亡风险最大的是70岁以上人群（全因死亡和肺炎死亡）。而湖北省（除武汉）和全中国（除湖北）的肺炎死亡率均低于预期，比过去5年的平均死亡率还要低。所以，在这次疫情中，武汉牺牲最大。
图5
图5表示非传染性疾病和慢性病的实际及预期死亡率。武汉地区，慢性病的实际死亡率几乎均增加，癌症的死亡率稍有增加，但是心血管疾病的死亡率增加了29%，心梗增加了23%，缺血性脑卒中增加了24%，出血性脑卒中增加了25%，高血压、心脏病导致的死亡率增加了2倍，即增加了100%。另外，慢性呼吸系统疾病死亡率增加了7%，糖尿病死亡率增加了83%，慢性肾病死亡率比往年增加了51%。
除武汉地区以外，湖北省其他地区的死亡率基本上都没有增加（除了慢性肾病的死亡率增加了10%）。而全国除湖北省以外，实际死亡率比预期值均有降低。
如图6，我们可以看到非传染性疾病心梗的死亡率只有在武汉大幅增加，其他地区都没有明显的增加。糖尿病的死亡率，也只是在武汉明显增加。癌症死亡率，武汉地区有波动，但全国都没有明显增加。
图7
还有一个是疫情带来的副作用。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在2020年4月公布了一组数据。数据显示，美国2020年1~3月的全因死亡率，包括慢性病导致的死亡率都在下降。而我们国家在去年1~3月份，武汉的全因死亡率是上升的，慢性病死亡率也是上升的。还有一个让人非常吃惊的是，封城或限制交通以后，武汉的交通事故下降了37%，但是创伤导致的死亡增加了16%，自杀死亡增加了66%，坠楼增加了43%。这是让人难以理解的，也是需要我们警惕的。而除武汉之外的湖北省，创伤死亡也增加了12%，自杀增加了62%。在湖北省以外的中国其他地区，自杀率也是上升的。（图7）
图8
这些数字给我们的启示就是，一定要重视疫区人群的心理健康干预。湖北省武汉市一共有1100多万人，根据我国CDC的研究数据，武汉市民在接种新冠疫苗之前，体内检测出病毒抗体，也就是曾经感染过新冠病毒的比例是4%。而湖北省除武汉之外的人群感染率只有0.4%。
图9
我们再看武汉市城郊死亡率对比（图9）。2020年，武汉6个中心城区死亡率较2019年增加50%，7个郊区死亡率增加15%。院内死亡并不奇怪，但是在现有医疗条件下，大批的病人在院外的死亡率比预期要显著增加（图10）。
图10
这给我们另一个启示，就是疫情期间有很多病人，特别是慢性病人，并没有死在医院里。当时，医院的医疗设施几乎全部被用于应对传染性疾病，也就是新冠病毒感染人群，正常的医疗行为全部停滞了。这个时候病人怎么办？很多的病人死在了家里（非医院状态），这也令人非常吃惊（图10）。
图11
图11是美国CDC发布的2015年10月到2020年4月13日的美国人口死亡率统计数据（按周统计）。从图中可以看到，在2020年2月和3月，美国人口总体死亡率显著降低。也就是说美国在2020年1~3月份的全因死亡率是降低的。
美国没有封城，特别是在去年1~3月份还可以自由旅行。美国CDC公布的数据，可以说是疫情带来的“副作用”，比如空气更好了、交通事故更少了、枪伤/抢劫等暴力行为更少了、医疗事故也更少了，所以在2020年前3个月内美国人口的总体死亡率是降低的。中国也是这样，武汉之外地区的总体死亡率全部降低，慢性病的死亡率也是降低的，但是武汉的死亡率是显著上升的。武汉封城了，武汉人民基本上都是待在家里，集中隔离，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真的是要感恩武汉，武汉人民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他们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同时也要感谢我们国家及时控制住了疫情，让整体死亡率降低。
图12
疫情的“副作用”是短暂的，2020年3月份以后，美国出现了非常恶劣的情况，他们的整体死亡率开始显著上升。也就是从2020年4月份开始，美国非新冠病毒病死亡人数超过了往年（2015~2019）同期的最高值（图12，黑色部分），超过往年死亡人数平均值的部分也显著增加（图12，深蓝色部分）。包括新冠病毒病在内的全因死亡人数更是显著增加，在4月份出现了峰值。所以说，疫情所带来的好处只维持了不到三个月，之后就是快速的死亡率增加。（参阅：疫情之短暂好处的消失及对策）
我们为什么要感谢武汉？就是我们国家在3个月之内快速地控制住了疫情，没让医疗灾难发生。如果再往后延3~4个月，可以想象很多慢性病人没有办法得到及时的治疗。湖北省除武汉以外的其他地区都有这个现象，比如说慢性肾病的死亡风险增加，因为很多病人需要每星期2~3次的透析，而此时医院无法实施治疗，没有办法正常地为病人服务，这些病人就有可能死在家里，所以这些数据还有待我们进一步研究。
图13
图13表明，在全世界，不管你是糖尿病，还是老年痴呆、高血压、冠心病、脑卒中等一系列疾病，死亡率都要高于历史数据。不管是在意大利、加拿大，还是在美国，可以看到3月份以后，死亡人数都快速达到了峰值。
图14
图14是武汉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的董凌莉教授，在柳叶刀-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与健康大会（Lancet-CAMS）上公布的一组数据。在武汉封城期间，全国风湿病患者，特别是类风湿关节炎和红斑狼疮患者，在智能疾病管理系统（Smart System of Disease Management, SSDM）的帮助下，接受医生的在线服务，根据病情调整治疗方案。结果，这些病人的达标率（T2T）跟2015~2019年的历史平均值相比，非但没有下降，反而提升了（灰色柱）。
医院风湿科也是疫情的灾区，很多病房被新冠病毒病病人占据，门诊已经没有办法正常提供医疗服务。很多风湿科医生就选择使用智能疾病管理系统，跟病人及时的沟通。同时，病人有任何问题也可以在线请教医生。风湿科医生根据关键的数据变化，包括用药、实验室检查和疾病评估等数据，对病人进行干预调整。结果2020年1~5月份风湿病患者的达标率较往年同期提高了6%~7%，这是一个非常不简单的成就。
研究结论与启示
结论：
在武汉市（特别是中心区），一季度各种原因造成的死亡率提高了50%；
死亡人数过多的原因不仅是肺炎，还有其他几种主要疾病；
在武汉以外，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表明总死亡率有任何显著增加；
戴口罩、经常洗手、保持社交距离和限制旅行等措施似乎显示出其他益处；
重大传染病暴发期间，需要采取迅速和协调的行动，以遏制传播。
启示：
全世界在疫情初期的全因死亡率有所下降，但很快转为上升。感谢祖国强有力的封城控疫，让死亡率的抬升没有到来，感恩武汉的牺牲，他们以增加牺牲生命50%的代价，换取了全国人民与死神擦肩而过；
疫情期间，要重视非传染性疾病的管理和服务，要提供就医渠道，要实施心理疏导，防止自杀、坠楼等自残行为；
感恩疫情期间的风湿科医生，他们为病人服务，创造了病情得以更好得控制的奇迹。
这项研究是我们国家发布的，疫情期间武汉市以及中国其他地区的死亡率比较，包括了新冠肺炎和非传染性疾病导致的死亡。在此，我们要感谢武汉，感谢我们国家强有力地控制了疫情，武汉人民用封城的方式做出了牺牲，但是保住了全中国，避免了更大范围的死亡。感谢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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