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唱了38年的爱曲——访刘炽之妻李容功
每年的生日,都会收到她爱人刘炽送给她的一份惊喜。 1998年 1月 8日,刘炽笑眯眯地对“小妹”说,今天我要送你份特别贵重的礼物!刘炽拿出一个纸袋,纸袋里装着一大张五线谱纸。李容功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我顺心语———小妹 56华诞 1998.1.8北京”。
下面是首诗:风雨坎坷,连理青翠;恶语毒箭,比翼齐飞;心若日月,志如长虹……若有轮回,我愿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与汝共同温馨洒脱。
再后面是献给“小妹”的一首愿君常吟的歌,歌词:阿哥啊,你想我的时候,你翻过一道山,你越过一道岭,你呼我一声,我应你一声……就是这首李容功唱了38年唱得好深情好辛苦的爱曲,在她 56岁华诞过后的几个月便匆匆落下帷幕。
几个月后,曾期望和她健步百岁的刘炽因肺癌突然走到了山的尽头,任阿妹千呼万唤,阿哥终是听不见了。
如同他那经久不息于整整一代人心房的歌曲《我的祖国》、《让我们荡起双桨》、《风烟滚滚唱英雄》,刘炽留给李容功那风烟滚滚 38年的爱情却仍在“小妹”的心房风起云涌。为了这份爱,辽大中文系毕业的李容功被下放到穷乡僻壤,过起了“带月荷锄归”的田园生活。
此后,又因看护病重的刘炽,被人冠以莫名其妙的“妨碍公务”罪拘捕。为了这份爱,刘炽被开除党籍、被开除公职,成了一个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罪人”。如今,刘炽已离开了与他生死相依的小妹,对这段凄楚苍凉的爱情生活,李容功后悔吗?
近日,笔者访问了她。
笔者:想想的确也蛮酸楚,就是不去深究你们中间那 些年历经的那些血雨腥风,就从时间这个跨度,风华正茂时的相识相爱,终成眷属时刘炽已快成古稀老人了,你也从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变成了一个近半百的“老太”。如果有来生,你还情愿走这条路吗?
李:别说来生,这辈子我已经跟刘炽说了好几次了,我说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早知道我们当年的爱会惹出后来那么多事来,打死我我也不会跟你好!
笔者:就是说你后悔了?李:不,不是后悔。过来了就是值!特别是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假货充斥于市,你能见到什么是真的?今天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人的一生能得到刘炽这样真挚的爱,我很满足了。作家文怀沙说过一句掏心窝的话,他说刘炽不是胆大的人,但为你李容功,他做了一次亡命徒。笔者:我不知道你们生生死死的爱情换成婚姻后,你们还有多少像先前那样可歌可泣的东西。或者说,婚后你们的爱情也一直保鲜吗?你对他或他对你在婚后也从来没有失望过?李:其实 1981年他打离婚离家出走我们就生活在一起了,只是那时还没有结婚登记。
所以 1989年我和他正式的结婚是有思想准备的。我知道他有我不能容忍的地方,卫生习惯极差,一两个月不洗头不洗澡,也不洗脚。他自己说,原来在家时老保姆用筷子把他的脏袜子挑到太阳底下晒一天才帮他洗,臭成那样。我们结婚后,他不洗脚我不让他上床,每次他都要声明,我已经为你洗了小脚丫。每个星期哄他洗一次头,他也很听话。他说,好吧,为你洗一次,否则熏坏了我的小妹怎么办?
笔者(笑):你有没有也为他忍辱负重的地方?
李:我们的饮食习惯就不一样。我是南方人,不爱吃面食,为了他,我不但学会了吃面食,我还会做刀削面、拉条子、水晶包、各种汤面。他给我封了好多头衔,秘书、总管、保镖……他说最称职的是“模范饲养员”。
北京电台有一次采访他,他说我这身体这么好,精力这么旺盛,每天可伏案 8个小时,都归于我妻子“饲养”的功劳。
笔者:这样从头到尾都被爱情渲染的故事在今天实在是要寻寻觅觅了。可能会有许多人问你怎样获得这样的爱又如何使它保持长久?
李:我也说不好。我认为我和刘炽的爱,一切都是缘分。缘分让我认识了刘炽,命运把我推到了这条比炼狱更恐怖的人生之路。就像我们这 30多年的风风雨雨,有褒有贬,见仁见智。
笔者:如果没有这些磨难,你觉得你们的爱会这样坚贞吗?你们婚后的生活会这样无怨无悔吗?
李:没有这些磨难就会要有些磨合。但我认为有质量的婚姻更多的是和人的素质有关。如果你想得到爱,你首先应该去爱人;如果你真正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你要允许他有缺点,不光为他的成功而自豪,也要为他的失败分担痛苦。认识刘炽是他最得意的时候,而我们真正的爱情却是建立在他处境最危难的时候。他剃着阴阳头,蹲在班房里,没有人理他,他每天看眼前的蜘蛛。可是我还千里迢迢冒死去看他,鼓励他要勇敢活下去,活出来了,瘫在床上我也要他。这样的感情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忘的。
(据《黄河黄土黄种人》 2001年第 4期张琢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