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老子》明太祖注第六十一章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
大国者下流,就是以谦德对待其他国家。这是很难做到,所以老子才特意提出,要治大国者注意。大国人多物力强,往往不自觉地就有了盛气凌人的心态,这就不能冷静地处理国与国之间的事务。若能以下流自谦的态度待人,则能保持谨慎小心的心态。小心无大差,在国家之间,亦是如此。大国的自谦,是谨慎的表现,也是保护本国利益的最好方法。同时,下流自谦,又是无为无事的前提。若自高自大,则不由自主地要干些什么事了,而不管这些事是否合理。
明太祖注:凡治国家,其德宜厚,其用宜俭,其法宜平,其势常下,使天下民心若水,务要流来,此谓民顺从,贤者趋之,则京师交集,岂不天下壮观。故所以用雌雄比焉。凡世间诸物,皆雄动雌静,是以静得动失,言治国体此道行之,则民富,非此则民贫国危。
俗话说,爬得高,跌得重。这就趋高不知谨慎的必然后果。趋高时,必须善下,即打好在下的基础,才能保证趋高后称固。趋高在政治上的表现,就是有为,就是烦民扰民。老子的政治学,则要求统治者不要趋高,而要无为无事。明太祖说的德宜厚,用宜俭,法宜平,就是不趋高的无为之治,就是不烦民的无为之政。越是无为,越得民众的拥护,越能保持统治的长久。这就是老子无为政治学中的辩证法。
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
大国小国的关系,由此可以看出,虽都可曰取,其实是完全不平等的。大国取小国,是让小国做自己的臣妾。小国取大国,则只能让大国做自己的援助之国。无论大国小国,如欲取他人之国,又必须以谦道才可成功。国与国之间的谦道,是老子无为思想的另一种运用。亦可与老子所说的将欲取之,必先与之联系起来。后世将老子的这种思想,发展为阴谋之学,则是对老子思想的一种误用。老子只不过说明相互之间的关系,及取得对方信任的方法。并不是用阴谋取人之国而占为己有。所以老子又说:“我见谋人之国必败”。
明太祖注:所以更言大国治小国,十分以抚怀之,则小国永臣而悦进焉。若大国失此道而他求,或欲取其国,则大国亦将不保焉,此谓大国生事于小国,欲兼并其地是也。若小国能守臣分,朝贡以时,务其理则永保,分茅胙土于一方,则常亲大国矣。不然忽起贪心,欲有大国,则小国亡为。经云我见谋人之国必败,执者失之,而况加兵者乎?吾见其不得已而为之,老子之云不过,岂非天命可乎?朕知老子之教人,务使大者小之,小者微之,则永无疵矣。大国生事于小国,即欲兼并其地。
明太祖明确地说明了这一点。由此可知,大国对小国,亦不可有为,而只能无为。对其他国家无为,才能无不为,即取得其国的信任或服从。大国对小国是如此,小国对大国也是如此。不论大国小国,只要有谋人之国的心思,就是有为,反之才是无为。
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事人,夫两者各得其所欲,故大者宜为下。
大国小国,各有所需要,都要靠无为来实现自己的目的。目的不同,但方法则一,都不能违背老子的无为哲学。
谦是无为的一种表现,讲谦德之时,必须说明这是无为,不能只说谦,而不提无为。提倡谦虚,是古来的德行之一,并无什么独到之处。而老子则把谦德归属于无为的哲学之中,这是他的过人之处,也为谦德找到了更深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