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美女：两种不同的女人
职场难有真朋友，
何必为这些人和事烦心？
反正自己是来挣钱的，
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文/婉兮
听到那男人的声音，黄丽珠脸上微微一红，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转身挽住对方的手。
脸上已是笑盈盈一片。
“珊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陆先生。”
言语很精简，只说一个姓氏，名字和关系都略去不提。神态和表情间，也有些不愿多提的意思。
聪明如秦珊珊，又怎会猜不透其中关窍呢？
所以她只微微点头，依旧保持着礼貌得体的笑容，又把店里最贵的几款精华都介绍了一遍。而后贴心道：“我建议还是买一整套，因为护肤也是整体性的。而且买得多，折扣也多。”
黄丽珠迟疑地看了看陆先生，又把眼神瞥向别处。
她晓得，机灵的秦珊珊已看破一切，眼下使劲儿推销，既是拉业绩需要，也是想让自己用上好东西。
陆先生的目光却停留在秦珊珊脸上。
那双绿豆小眼滴溜溜转着，讲话也带些调侃：“阿丽用了你推荐的这些，就能跟你一样美吗？”
说罢呵呵笑一声，笑容里的意味深长，也呼之欲出。
秦珊珊不动声色：“阿丽本就很美，这套护肤品，能够锦上添花。”
陆先生的注意力却始终在秦珊珊身上：“要是我买了，你是不是就会有提成？”
“是。”
秦珊珊毫不避讳，平静地迎上陆先生的目光。尽管已恶心得想吐，但面上笑容不减半分。只不过，那中规中矩的神态和动作都在表示，这只是职业需要，而非发自内心的情绪表达。
黄丽珠只觉得尴尬。
自己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不说，自己身边这个男人，竟当面对秦珊珊变现出垂涎之色。
真真悲哀。
那天，陆先生买下了一大堆东西。
几乎将秦珊珊的所有推荐都收入囊中，刷卡结账时，数额接近三万元。秦珊珊在心里飞快算了一下提成，脸上笑盈盈的。
黎导购和杨导购都露出艳羡之色，但两人不声不响，背过身便开始咬耳朵：“嗬，原来她还有做小三的朋友！哼，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虽是咬耳朵，但那声音却不高不低，始终保持着能让秦珊珊听见的音量，仿佛是故意要叫她难堪。
又或者，是刻意挑起战火，让“主动”闹事的秦珊珊被抓住错处，再趁机狠狠打压。
但她们着实低估了秦珊珊的耐力。
她缓缓收拾着试用装，面部和身躯都舒展开，恨不能哼几首歌以示庆祝。至于那两个欺负新人的老员工，她完全不想搭理，更不会认真放在眼里。
职场难有真朋友，何必为这些人和事烦心？反正自己是来挣钱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秦珊珊兀自安慰着自己，并不把旁人的言论放在心上。
谁知一周后，黄丽珠的电话却打来了。
她想约秦珊珊吃饭，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似乎被万般心事压住，吭吭哧哧好半天，才把自己的来意说明白。
“请我吃饭？为什么？”
无事献殷勤，秦珊珊有种不祥预感，只觉得这一顿饭是精心设计过的鸿门宴。
自己单刀赴会，只怕会落入圈套。
“不为什么啊，请好朋友吃饭还需要原因吗？咱们久不联系，好不容易遇见了，那肯定要聚一聚嘛。也算是感谢你吧，当年彤彤犯病，你借了我两万，后来还捐款……”
黄丽珠的语速加快，那段话是一口气说完的。
只有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略微顿了顿，因陈年旧事而微微哽咽。
话说到这一步，秦珊珊反而不好拒绝了。
确定了时间和地点，她又准备了些小礼物，这才和黄丽珠见了面。
算来已有整整两年。
离开夜总会后，秦珊珊忙于花店经营、而后又转战护肤品，一直在奋力吸收新知识，马不停蹄地往前奔。所以，她极少回忆那些灯红酒绿的过往，也从不联系与夜总会相关之人。
是铁了心要跟过去一刀两断的。
因此，她并不能与黄丽珠的怀旧共情。
在对方絮絮叨叨回忆着曾经时，她只低头切面前一块牛排，时不时发出些“嗯、对，是的”，以此表示自己仍在听她说话。
不过，黄丽珠这一顿饭，并不仅仅为回忆而来。
眼下她是在七弯八绕地做铺垫，等感情酝酿得差不多时，必定还有其他事要讲。秦珊珊也不主动开口，只一边轻轻嚼牛排，一边静静等待。
果然，黄丽珠在不久后讪笑着开了口：“那个，珊珊啊，陆先生说，他想认识认识你……”
没敢一口气把话说完，只试探性地抛出几句来，算是先探探口风，以便双方都不那么尴尬。
秦珊珊大吃一惊：“那位陆先生不是跟你……他怎么那么厚脸皮，敢叫你来拉皮/条？”
愤怒之下，她也顾不得斟酌用词了，脱口而出的，都是些粗俗不堪的言语。同时也把刀叉狠狠丢下，拿不屑的目光盯住黄丽珠：“如果你想把我变成和你一样的女人，那我劝你省省！”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黄丽珠嗫嚅着，缓缓低下头来。
她还和从前一样，有些怯懦、有些无助，既不敢得罪金主，也不敢反击秦珊珊。
画面静止了片刻。
半晌，黄丽珠才尴尬地笑笑，举起筷子当道具：“吃菜吧，都快凉了。”
那副低眉顺眼的表情，忽然又令秦珊珊心软。
她只得随手舀一勺罗宋汤，借着气氛缓和的档口，轻声问了一句：“彤彤还好吗？”
“就那样吧。”
黄丽珠缓缓嚼着一棵芦笋，神色忽然变得忧郁，“需要吃药，一辈子吃药，也发生过排斥反应。每次住院，都得花一大笔钱。现在是我妈带着她，我不能不出来挣钱。有什么办法呢？摊上了就是摊上了，谁叫我是当妈的？”
她的语气和神态都是平和的，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
带着一种认命的迟缓和愚钝，仿佛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
那些劝诫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原本，秦珊珊还想劝她离开陆先生，再好好找个工作。哪怕是跟自己一样，站柜台做导购，“如果你想，我就去帮你说，收入是没有夜总会高，但也不算太低。”
她甚至还想好了台词，但现在也用不上了。
一顿饭吃得暮气沉沉，二人话不投机，桌上只剩下轻轻的咀嚼声。
到最后，是安承明的电话解救了尴尬氛围，让秦珊珊顺理成章地结束饭局。
安承明在电话里嚎啕大哭：“她结婚了！她结婚了！我没有希望了！我死了算了！”
嚎得撕心裂肺，那哀鸣即使隔着电话线，也能让人心中一颤。
黄丽珠也隐约听见了。
她抬起头笑笑：“没事儿，你先走吧，我来结账。”
“好。”
秦珊珊应一声，抓起外套和包就往外奔。再回头去望黄丽珠时，心中只浮现着四个字：众生皆苦。
那也是她和黄丽珠最后一次见面。
-未完待续-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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